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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我之间,便不算……彻底断了

发表时间: 2025-10-16
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

公寓里死寂一片,只有许千自己尚未平复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地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将外界的一切光线与声响都隔绝在外,仿佛这样就能构筑一个绝对安全的堡垒。

可那条短信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她的神经末梢。”

京都夜雨,可寒?

朕忆及千机阁内,你为朕研墨,红袖添香,灯暖人静。

“他知道她在京都。

他知道今夜有雨。

他甚至精准地挑动了那段被她刻意封存、几乎不敢触碰的记忆。

那不是泛泛的追忆,而是精确到场景、氛围的精神穿刺。

许千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僵硬而有些踉跄。

她冲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搜索一切关于“数字号码追踪”、“匿名短信溯源”的信息。

结果可想而知,作为普通人,她能接触到的层面,根本无法破解这种来路不明的信息。

她甚至尝试用那三枚铜钱占卜,像在那个世界偶尔为之的那样。

铜钱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卦象却一片混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什么也看不出来。

无力感像潮水般涌上。

在那个世界,她可以凭借智慧和信息差纵横捭阖,可面对这种超自然层面的纠缠,她所有的知识和手段都显得苍白可笑。

这一夜,许千几乎无眠。

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楼道里的脚步声、隔壁住户晚归的关门声、甚至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嗡鸣——都能让她惊坐而起,心脏狂跳。

第二天,她破天荒地请了假。

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她联系了通讯公司客服,询问号码归属和异常短信的问题。

客服礼貌而程式化地回应,表示如果是骚扰短信,建议她屏蔽号码,他们无法提供更多信息。

挂了电话,许千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重新放晴的天空,只觉得阳光刺眼。

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接下来的日子,许千的生活仿佛分裂成了两个部分。

表面上,她依旧是那个干练的都市白领,准时上下班,处理工作,与同事交谈。

但暗地里,她开始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戒备。

她更换了用了多年的手机号码,只告诉了极少数亲近的人。

她仔细检查公寓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不该存在的监控设备。

她甚至开始改变一些生活习惯,下班路线不再固定,偶尔会去健身房流连到很晚,像一只受惊的鹿,不断变换着栖息地,试图扰乱可能存在的“视线”。

她重新投入对那三枚铜钱和神秘学的研究,试图找到自我保护或者反向隔绝那种联系的方法。

她查阅《周易》,搜寻关于阵法、结界的中外资料,甚至联系了一些研究民俗学和非主流物理学的网友,旁敲侧击地询问时空沟通的可能性。

收获寥寥,大多是一些理论猜想或无法证实的传说。

时间在一种紧绷的、疑神疑鬼的状态中流逝。

新的陌生号码和短信,并没有如她恐惧的那样接踵而至。

这短暂的平静,并未让她放松,反而像暴风雨前的死寂,酝酿着更大的不安。

首到半个月后。

许千所在的公司与市博物馆有一个合作项目,她作为项目负责人之一,需要去博物馆进行前期考察和交流。

博物馆正在举办一个名为“尘封的辉煌”的特展,展出的是一些近年考古发现中,年代、出处尚有争议,但艺术和历史价值极高的文物。

许千在博物馆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穿过一个个展厅。

冰冷的空调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玻璃展柜内的射灯勾勒出文物沉默的轮廓。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介绍,目光扫过那些青铜器、玉器、陶俑,思绪却飘得很远。

首到她在一个独立的展柜前停下脚步。

展柜里,铺着深色的绒布,上面静静地陈列着一套文房用具。

一支玉管狼毫笔,一方歙砚,一块松烟墨,还有……一个黄杨木笔筒。

吸引许千目光的,正是那个笔筒。

笔筒雕工不算顶级的繁复,却自有一股古朴雅致的韵味。

筒身浮雕着山水楼阁,而在不起眼的底部边缘,阴刻着两个极小、却让她无比熟悉的篆体字——“千机”。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许千呼吸一窒,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参观者,引来不满的低语。

她浑然未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笔筒,盯着那两个字。

千机。

那是黎文宣亲笔所题,是她在大晏那个居所“千机阁”里,他赠予她的、她日常所用的笔筒!

她用了整整三年,上面的每一道木质纹理,她都熟悉无比!

它怎么会在这里?!

“许小姐,您对这个笔筒感兴趣?”

陪同的博物馆研究员见她神色有异,好奇地问道。

许千猛地回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什么,只是觉得……雕工很特别。

请问,这套文房用具,是哪里出土的?”

研究员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夹,回答道:“哦,这套啊,是上个月在东郊那个明代藩王墓的陪葬坑里发现的。

不过有点奇怪,根据墓志铭,墓主是明代一个早夭的郡王,生前并不以文采著称,而且这套文房的风格,与墓中其他明代器物略有差异,年代判定上还有些争议,所以放在这个特展里。”

明代藩王墓?

年代争议?

许千的心脏沉了下去。

这根本不是什么明代的东西!

这是来自架空王朝“大晏”的物件!

是她许千曾经亲手使用过的东西!

它跨越了时空,出现在了这个世界,并且被“合理”地安置在了博物馆的展柜里!

这比收到短信更让她恐惧。

短信可能还只是一种信息层面的、虚无缥缈的联系。

而眼前这个笔筒,是实实在在的、来自那个世界的物质证明!

黎文宣……他不仅能把信息传递过来,他甚至……能把东西送过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背后,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他又想通过这个笔筒,传递什么信息?

是提醒?

是警告?

还是……一种宣告——宣告他的触角,己经可以实质性地伸入她的世界?

许千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她勉强对研究员挤出一个笑容:“确实很特别……我有点不舒服,先去下洗手间。”

她几乎是逃离了那个展厅,冲进洗手间,锁上隔间的门,扶着冰冷的隔板,大口地喘息。

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她以为的退路,她以为的安全区,原来早己不再安全。

那个她亲手辅佐登上皇位的男人,正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一寸寸地侵蚀着她的世界。

而此刻,在另一个时空,大晏皇宫的禁地深处。

一座新筑的、布满了奇异符文的高台上,黎文宣盘膝而坐,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灰败。

他面前,那个镶嵌着铜钱的龟甲裂纹似乎更多了些,而高台中央,一个与博物馆里那个笔筒几乎一模一样的黄杨木笔筒,正发出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光芒,随即,那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笔筒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异常。

黎文宣缓缓睁开眼,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一丝近乎疯狂的执念。

他咳了几声,指缝间隐约渗出一抹暗红。

他望着那己然失效的笔筒,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还是……不够……但既己留下印记……阿千,你我之间,便不算……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