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锦鲤戏台谣童谣·高唐旧话高唐高唐,棉田翻浪;戏台底下,锦鲤藏光。
纺线织布响叮当,花脸一吼震西方。
谁家小妮拾戏票?
金鳞鱼儿衔进棉秧早年间,高唐还不叫高唐,是片被运河水滋养着的洼地。
老辈人说,这地界儿打从盘古开天地起,就带着股子“灵棉邪戏”的脾性——棉桃开蕊时,能听见地下有细纱抽长的声音,像小娃娃扯着嗓子唱童谣;戏台砌砖时,若逢着月圆夜,砖缝里会渗出蜜色的光,照得台柱上的彩漆首晃荡。
最玄乎的是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秋里。
崔庄的老戏台刚垒好台基,正赶上连阴雨。
雨停那天,放牛娃狗剩蹲在戏台后墙根儿挖蛐蛐,一铲子下去,竟刨出尾赤金色的小锦鲤!
那鱼不过巴掌长,鱼鳃却是雪白的,一张一合间,吐出的泡泡里飘着根细纱管似的银丝——和后来隆祥纱厂织机上的纱锭抽出来的丝,一模一样。
狗剩揣着鱼往家跑,半道上撞见了赶集回来的唐景梅他爹。
唐老头瞅着鱼眼发亮,蹲下来问:“狗剩,哪儿捡的?”
狗剩指着戏台:“戏台后头的泥坑里,鱼还会吐丝哩!”
老唐头接过鱼,那鱼突然一蹦,鱼尾巴扫过他的手腕,竟留下道浅浅的红印,像戏台上花脸抹的胭脂。
当晚,老唐头做了个怪梦。
梦里戏台底下涌出汪洋水,水里游着成群的锦鲤,每条鱼都衔着半截戏票,游到棉田边就往土里钻。
第二天大早,他就揣着鱼去了戏台。
说来也奇,那戏台后墙的砖缝里,真渗出汪汪的水,水里浮着星星点点的银丝,和狗剩说的鱼吐的丝一模一样。
后来这鱼不知去向,可高唐的棉田却一年比一年旺。
老辈人说,是那尾锦鲤精认了高唐当老家,它吐的丝化成了棉桃里的纱锭,它衔的戏票埋进了土里,长成了戏台下的砖石。
打那以后,高唐的棉笛声里总带着三分戏韵——吹笛子的姑娘若在月圆夜经过戏台,能听见砖缝里传来细碎的唱段;花脸演员若在棉田边吊嗓子,能瞧见锦鲤在田埂的积水里游来游去,鱼尾拍打着纱锭抽丝的节奏。
再后来,唐景梅他爹在戏台对面开了第一家棉坊,织出的细纱软得像云,韧得像锦鲤的筋骨。
他总爱跟人说:“咱高唐的棉,是锦鲤精用戏台的灵气养的;咱高唐的戏,是棉桃里的纱锭抽出来的韵。”
这话传了一代又一代,首到唐棉的爷爷唐景梅那辈儿,还常蹲在戏台后墙根儿,给小孙女唐棉讲这故事,顺手从砖缝里抠出块泛着银光的石子——说是当年锦鲤吐的丝。
唐棉八岁那年,跟着爷爷蹲在戏台后墙根儿捡戏票残角,冷不丁听见砖缝里嗡嗡作响。
她扒开潮湿的青苔,竟真瞧见条赤金色的小锦鲤,鱼鳃一张一合,吐出的气泡里飘着细纱管似的银丝——和传说里分毫不差。
爷爷捋着胡子笑:“瞧见没?
咱高唐的尺八能吹千年,戏台能唱百年,靠的就是这尾锦鲤精护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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