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雨敲打着西泠印社的瓦檐，吴邪把三张地图在八仙桌上铺开时，王胖子正往登山包里塞压缩饼干。
“沙漠那地方，水比金子贵，”胖子拍了拍鼓鼓囊囊的水袋，“我备了十升过滤液，再加上小哥这把刀，就算遇上沙暴也能凿个掩体。”
张起灵没说话，正用麂皮擦拭黑金古刀。
刀刃映出地图上“太阳墓”的标记，那是片位于塔克拉玛干边缘的无人区，传说里的墓室穹顶刻着二十西道太阳纹，每道纹路里都藏着机关。
“谢九选在这儿碰面，没安好心，”吴邪用红笔圈出地图上的断崖，“这地方三面环沙，只有一条峡谷能走，典型的关门打狗地形。”
王胖子突然“咦”了一声，从背包侧袋摸出个铁皮盒。
打开时，里面滚出三枚铜钱——是潘子以前总挂在腰间的那种，边缘都磨得发亮了。
“前儿个收拾他遗物时找着的，”胖子的声音低了些，“老潘总说这玩意儿能挡灾，带上吧。”
吴邪捏起一枚铜钱，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
他忽然想起潘子最后靠在岩石上的样子，血从嘴角渗出来，还在喊“小三爷，走”。
鼻腔一酸，他把铜钱串成绳，系在自己和胖子、张起灵的手腕上。
“也算他跟咱们一块儿走，”吴邪转了转手腕，铜钱碰撞的脆响压过了雨声，“谢九要是敢耍花样，就用这铜钱给他算算，该断哪条腿。”
张起灵这时起身，往桌上放了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解开时，露出个巴掌大的罗盘，指针不是铁的，而是用某种半透明的玉石做的，转动时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吴邪凑近了看，罗盘底座刻着和青铜残片相似的蛇纹。
“上次在巴乃找的，”张起灵的指尖划过蛇纹，“能感应到同类金属。”
王胖子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凭着这玩意儿，能首接找到另外两块碎片？”
吴邪点头，突然注意到罗盘边缘刻着行小字，是用苗文写的。
他早年跟老痒学过几句，连蒙带猜读出来：“‘共生者，方得始终’……这话说的，像在说圣物和守护者的关系。”
雨停时，天己经蒙蒙亮。
张起灵把青铜残片放进防水袋，刚系好绳，袋口突然发出微光。
吴邪凑过去，看见残片上的蛇纹正一点点变亮，像在呼应什么。
“是小哥的血，”胖子指了指张起灵指尖的小伤口，刚才擦刀时不小心划破的，“上次在长白山，他的血也让那玉俑亮过。”
吴邪心里一动。
张起灵的血能驱虫辟邪，青铜残片对他的血有反应，难道这圣物和张家有什么渊源？
他正想问，手腕上的铜钱突然轻轻震动，像是在提醒什么。
“该走了，”王胖子把最后一把工兵铲塞进包，“再晚赶不上去沙漠的车了。”
三人出门时，吴邪回头望了眼堂屋。
供桌下，潘子的匕首还在那里，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忽然觉得，这趟路不只是为了找圣物碎片，更像是要替某个人，看看“守护”这两个字，到底能有多沉。
越野车在晨光里驶出巷子时，吴邪从后视镜里看见西泠印社的木门慢慢合上。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铜钱，又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罗盘——指针正微微颤动，指向西方的沙漠。
那里有谢九，有太阳墓，有他们必须找到的答案。
而铁三角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像三条拧在一起的绳，再险的路，也能攥着彼此的手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