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把那根银针捏在手里转了三圈,夕阳的光顺着针尾的小孔漏下来,在地上投出个细碎的光斑。
“邪儿,你看这针眼,”他把银针怼到吴邪鼻尖前,“普通银针哪有这么规整的孔?
倒像是……像是用来穿引线的。”
吴邪接过银针,指尖摩挲着针身的螺旋纹,“西南那边的蛊师,常用这种针引蛊虫。”
张起灵突然蹲下身,手指在谢九刚才落地的位置划了划。
泥土里混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凑近闻有股腥甜,像是被碾碎的朱砂根——解蛇毒的药。
“他带了蛊虫,”张起灵的声音很轻,“但没放。”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
谢九是澜沧江流域最出名的“养蛊人”,三年前据说为了抢一件明代玉琮,在江里跟船老大同归于尽。
现在突然出现,盯上这半块青铜残片,还留着没淬毒的银针……“不对,”他猛地转身往堂屋跑,王胖子和张起灵紧随其后。
供桌上的青铜残片还在,只是边缘多了道新的刻痕,细得像头发丝,拼起来竟和银针上的螺旋纹能对上。
“这孙子是在留线索?”
王胖子拍着大腿,“他想让咱们知道,这碎片跟他有关系?”
吴邪没说话,从樟木箱底层翻出潘子那把匕首。
红布一解开,匕首“嗡”地颤了颤,刀身映出的青铜残片影像里,竟浮着个模糊的人影——背对着镜头,站在一片白茫茫的沙漠里。
“沙漠?”
王胖子眯眼瞅着刀身,“这残片是想给咱们指路?”
话音刚落,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吴邪探头出去,只见对门槐树下来了个收废品的,正把一个旧竹篓往三轮车上扔。
竹篓壁上破了个洞,露出里面垫着的麻布,上面绣着个眼熟的图案——跟青铜残片上蜷曲的蛇纹,只差最后一截尾巴。
“那竹篓!”
吴邪拽着王胖子就往外冲,张起灵己经先一步拦住了收废品的。
旧竹篓里空空如也,只在底部铺着层干燥的黄沙,摸起来还带着点温热。
麻布上的蛇纹绣得针脚细密,收尾处缺的那截,正好能和青铜残片的刻痕接上。
“这篓子是谁卖你的?”
王胖子晃了晃手里的工兵铲,收废品的吓得结结巴巴:“就……就刚才一个穿深灰短打的男人,说不要了,扔在槐树底下的。”
吴邪捏起一撮黄沙,指尖传来熟悉的发烫感。
这热度和青铜残片、潘子的匕首如出一辙,甚至连后颈伤疤跳动的频率都对上了。
“谢九在给咱们递消息,”他把黄沙装进证物袋,“他知道另外两块碎片在哪,甚至可能……他也在找。”
张起灵突然指着竹篓内侧。
那里用朱砂根的汁液写了行小字,快被黄沙磨没了,只勉强认出“太阳墓”三个字。
王胖子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这是约咱们去沙漠啊?
邪儿,你说这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抢又送线索的。”
吴邪望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手里的银针还在发烫。
他忽然想起刚才谢九缩回手的瞬间,那青黑色纹路爬过手腕时,谢九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不像被圣物排斥,倒像被什么东西反噬。
“他需要这碎片,”吴邪把银针放进证物袋,与青铜残片、黄沙摆在一起,“但碎片不认可他的方式。”
供桌下,潘子的匕首又轻轻颤了一下,刀鞘上的红布被风掀起,“忠义”二字在暮色里亮得格外清晰。
吴邪低头看着那把匕首,突然觉得谢九留下的不是挑衅,而是某种求救。
沙漠太阳墓。
这名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进铁三角接下来的路里。
而他们都没注意,证物袋里的银针,正悄悄吸附着青铜残片的微光,针尾的小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