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脑门儿上还带着血,眼神阴沉地看了眼上官棠和应羽芙。
诗棋一看到应南尧,立时激动地大吼大叫起来:“侯爷救救奴婢,救救奴婢的娘和嫂嫂,夫人要发卖了我们,唔唔……”
诗棋的嘴被粗使嬷嬷塞了一大团脏兮兮的帕子。
上官棠淡淡瞥了一眼,道:“我在处置我的丫环,候爷不问原因,就说我不容人,我嫁于侯爷十八年,夫妻一场,原来在侯爷的心中,就是这般不容人的人。”
虽已知梦境中的未来,但此刻听到应南尧的锥心之言,上官棠的心中仍旧无法做到一片平静。
见她脸色越发苍白,应南尧原本满脸的怒意,此刻也不由稍稍收敛。
他还要拿到飞虎军的令牌,光是拿到飞虎军的令牌还不够,还得得到飞虎军真正的认可。
“棠儿,本侯不是那个意思,这诗棋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你们主仆深情我是一直知道的。
你如今要如此严重的惩罚她,还要发卖她,我只是一时太过于惊讶,才会失言,棠儿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棠面露伤心之色:“没想到侯爷为了一个奴婢就不问原因的斥责于我。
我自问对诗棋一家极好,这么多年更是对他们深信不疑,却不知,正是因为我太过于和善,才养出了一家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此言一出,不说诗棋瞪大了眼睛,应南尧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他总觉得上官棠这话是含沙射影。
“棠儿,你这话言重了,下人犯了错,该罚就罚,真要发卖了,回头你若是后悔了,那主仆情份可就真没了。”
应南尧劝道。
上官棠垂眸:“侯爷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应南尧的脸色难看。
他忽地看向上官棠身后的应羽芙,他竟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嘲讽。
她在嘲讽什么?
“应羽芙,你这个逆女,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惹得你娘如此不高兴!”
应羽芙抬了抬眼,乌黑明亮的眼眸里盛满无辜。
“父亲为何这样凶我?惹娘亲不高兴的人明显是你啊。”应羽芙一脸天真地说。
应南尧眼神凌厉,也十分诧异,这个一向软糯听话的女儿,今日怎么敢如此和他说话?
他阴沉着脸,斥问道:“林中的额头可是你砸伤的?”
应羽芙乖巧地点了点头:“是呀,是我砸的,林中以下犯上,我砸他都是轻的了,按理说,应该把他也发卖了,但是看在父亲的份儿上才没有那么做!”
“你!”
应南尧气的一噎。
林中也瞳孔收缩。
这真的还是那个软糯乖巧好拿捏的二小姐吗?
应南尧怒吼道,“逆女,你还有脸说?你可知,林中是我的护卫!”
应羽芙惊讶地道:“难道在父亲眼中,我还不如一个护卫?”
她说着,难过地哭了起来,“呜呜呜,娘亲,父亲一定是只把大房的孩子当成亲生的,咱们娘几个他是压根看不上啊。
在这侯府里,我们居然连下人的地位都不如了啊呜呜呜!”
“芙儿,别难过,你还有娘!”
上官棠转身安抚女儿,俨然没有一丝提及去校场交出飞虎令的意思。
真是太不懂事了。
应南尧眼神沉了沉,不耐地道,“好了芙儿,别闹了,我和你娘有正事,你过来,跟林中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林中挺直了脊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要不是怕耽误侯爷拿到飞虎令,他绝不会轻易原谅。
应羽芙哭声一滞,看了眼应南尧,如看傻叉。
上官棠猛地扭头看向应南尧,“侯爷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二弟。”
却在这时,一道娇娇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芙儿还小,肯定也不是有意砸伤林护卫的,我想林护卫也不会同芙儿计较。”
“烟儿,你们怎么过来了?”应南尧一回头,便见柳雪烟和应蘅芷走了过来。
他瞬间柔和了神色,满脸关切地上前去扶住了柳雪烟。
林中也十分恭敬地抱拳行礼,“见过大夫人。”
柳雪烟抬手制止,一副侯门主母的风范:“我听说今天早上侯爷在校场上等了弟妹许久,弟妹都不曾过去,便过来看看弟妹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言下之意,就是在说上官棠故意拖延时间,不愿去校场,让应南尧白等。
应南尧眼神了柔和地看着柳雪烟,“烟儿你真是辛苦了。”
他说完看向上官棠,眼中隐隐带了不满,“处罚下人的事情稍后再议,棠儿,现在先跟我去校场吧。”
上官棠握住应羽芙的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反正迟早都要去的。
只不过……因为下人照看不力,害得昙儿发了烧,险些危及性命,我这才发作了下人。
而偏偏林中又来不断催促,芙儿更是护妹心切,才砸了林中,没想到,最后竟闹成这样……罢了,一会儿我让芙儿给林护卫赔礼道歉便是。”
应南尧和林中的脸色瞬间难看。
“昙儿又发烧了?”应南尧看着上官棠,上官棠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应南尧闭了闭眼,“林中,你也太没眼色了,三小姐发烧了,你却一直催促夫人,还不快点给夫人赔罪?”
林中立即单膝下跪,“夫人,属下不明情况,请责罚。”
“责罚?你是侯爷的人,我哪里敢责罚。”上官棠淡淡道。
林中低头,脸色难看。
应南尧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沉沉地看了上官棠一眼,道:“林中,下去领二十个板子。”
“是,侯爷。”
“棠儿,我们现在去校场吧。”应南尧说。
上官棠定定地看着他,他口口声声只记得去校场,却没有再问昙儿一句。
上官棠轻轻笑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抬脚便走:“好,走吧,去校场。”
应南尧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飞虎军,他终于要真正得到了。
到了校场,近千名飞虎军身披黑甲,杀气腾腾地站在校场之中,看见来人,齐刷刷地跪地行礼:“飞虎军拜见主人!”
应南尧一脸兴奋,扬声道:“诸位请起!”
飞虎军一动不动,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气氛瞬间陷入凝固。
应南尧的脸色不由有些尴尬。
上官棠牵着应羽芙的手看向场中,缓缓道:“诸位免礼。”
“谢主人。”齐刷刷的起立声。
应南尧的脸色瞬间有些狰狞。
这就是他为什么忍耐上官棠的原因。
一旁的柳雪烟眸底也闪过幽光,她握紧了应蘅芷的手。
镇国公府哪怕完了,也依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应蘅芷同样无法平静,她极其震撼地看着场中那威风凛凛,满身杀气的军队。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对飞虎军势在必得。
而应羽芙,同样心情激荡。
有这样一支队伍,便是镇国公府危难,她和娘亲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梦境中,娘亲将飞虎军彻底交给了应南尧后,应南尧将飞虎军的价值榨干到了最后,待一切尘埃落定,便将飞虎军彻底葬送。
可这一次,不会了。
“棠儿,飞虎令呢?你亲自跟他们交待吧。”应南尧走到上官棠的身边,低声耳语道。
上官棠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看向了一旁的应羽芙。
应羽芙会意,她从怀中拿出黑色的飞虎令,高高举起,大声道:“飞虎令在此!”
所有人在这一刻,不禁都朝着应羽芙手中的飞虎令看去。
场中飞虎军们隐隐有所预感,一个个目光炯炯地盯着应羽芙。
应南尧诧异道:“棠儿,怎么把飞虎令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芙儿拿着?芙儿,快把令牌给我!”
他说着,伸手便来抢夺。
应羽芙微微侧身,避开了。
应南尧脸色瞬间又是一阵难看。
就听上官棠道:“诸位,今日我宣布,将飞虎令传于我的女儿应羽芙,从今往后,你们的主人,唯她一人。
诸位可听清了?”
应南尧满脸惊怒地死死瞪着上官棠,眼中隐隐有些猩红。
瞬间的沉静后,飞虎军们齐声高喝:“吾等听清了!”
他们再次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只不过这次是朝着应羽芙的方向,“飞虎军拜见主人!”
“诸位免礼,从今往后,非我命令,诸位不必再听他人指挥。”应羽芙道。
飞虎军瞬间明白,小主人这是不让他们继续跟着应南尧出生入死了。
他们本来就不愿跟着应南尧,只是碍于原主的命令,才不得不答应。
应南尧显然也听明白了应羽芙的话中之意,顿时勃然大怒。
“上官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