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打谷场弥漫着野菜粥的苦涩。
李小花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腕上还留着输液的淤青。
系统界面显示她的生命体征仍不稳定,气运值却在接触到张婶给的调粮单时涨到了15。
"哥,我怕。
"少女盯着山路上晃动的马灯。
李越摸到口袋里王德发给的粮票,伪造的纸张在潮湿空气里变得绵软。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计划经济的年代,粮票比黄金更致命。
张婶的身影出现在废弃的砖窑前。
她掀开草垛,露出半袋发霉的玉米面:"这是上次返销粮多出来的..."话音未落,山脚下传来手电筒的强光。
李越猛地将妹妹推进砖窑,霉变的谷物呛得她首咳嗽。
"站住!
"三个民兵端着土枪冲上来。
张婶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大片溃烂的皮肤:"我有麻风病!
谁过来我就蹭谁!
"这招居然奏效了,民兵们骂骂咧咧地后退。
系统在此刻弹出提示:气运值+5,解锁初级生存技能:疾病威慑玉米面最终被藏进了李家的炕洞里。
深夜,李越借着煤油灯翻看原主的日记,发现1960年元旦的记载:"父亲说粮站账目有问题,王德发把返销粮..."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开。
系统突然发出警报:气运值下降至10。
几乎同时,院墙外传来石子落地的声响。
李越吹灭油灯,从窗缝看见王德发带着两个人影,正往他家门口撒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色。
那诡异的蓝色颗粒在惨淡的月光下,像撒了一地的碎冰,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李越的心脏瞬间被攥紧,胃里刚压下去的饥饿感被冰冷的恐惧取代。
王德发!
他果然动手了!
而且用的是“1059”——李越在现代文献里见过这个名字,有机磷剧毒农药,一滴就能致命,在这个年代,出现在一个普通农家门口,本身就是滔天大罪!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血红的警告覆盖了视野:警告!
检测到高浓度有机磷毒素“1059”警告!
气运值急速下降:9…8…7…宿主及关联人物(李小花)面临致命威胁!
“哥…外面…”李小花微弱的声音从炕上传来,带着惊惶。
李越猛地回神,不能慌!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杏仁味——那是“1059”特有的气味!
他脑中瞬间拉响最高警报:这气味吸入过量也会中毒!
他几乎是扑到炕边,用破被子捂住妹妹的口鼻,自己也屏住呼吸。
“别出声,别呼吸外面的气!”
李越低吼,声音因紧张而嘶哑。
他冲到窗边,借着月光死死盯着门口那摊蓝色。
王德发和另外两个人影己经消失,但他们撒下的不是警告,而是催命符!
这毒药只要被鸡鸭啄食,或者被风卷起吸入,甚至雨水冲刷渗入水井…后果不堪设想!
王德发不仅要他们的命,还要给他们扣上“私藏剧毒农药”、“意图破坏生产”甚至“敌特分子”的帽子,彻底斩草除根!
气运值己经跌到5/100,系统界面变得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袭来,李越感觉西肢发沉,思维都有些迟滞。
这就是气运值过低的效果?
霉运缠身,连身体机能都在下降!
怎么办?
清理掉?
但“1059”遇水毒性更强,徒手接触更是找死!
呼喊求助?
谁信?
深更半夜,一个“黑五类”子弟家门口出现了管制农药,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自己!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涌来。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从后院矮墙传来。
李越心念电转,抄起门后顶门的枣木棍,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贴到后门边。
“是我…”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响起,带着急促的喘息,“张婶!”
李越紧绷的神经稍松,但警惕未减。
他拉开一条门缝,张婶像道影子般闪了进来,反手迅速关上门。
她脸上依旧带着那种病态的疲惫,但眼神在昏暗的油灯光下却锐利如鹰。
“门口的东西看见了?”
她劈头就问,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
李越点头,指向窗外那片幽蓝:“1059。
王德发干的。”
张婶倒吸一口凉气,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围裙边缘:“这畜生!
下手真毒!”
她凑近窗缝看了一眼,脸色更难看了。
“这东西沾上一点就得完蛋!
不能留,也不能让人发现!”
“怎么处理?”
李越声音干涩,气运值己经降到3/100,他感到一阵阵心悸。
张婶没有立刻回答,她飞快地扫视着屋内,目光最后落在墙角那堆李越之前处理葛根留下的草木灰上,眼睛猛地一亮。
“有办法!
快!
把你灶膛里所有的草木灰都扒出来!
越细越好!”
她语速飞快地命令道,同时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带着刺鼻的石灰味。
“混在一起!
快!”
李越此刻别无选择,强烈的求生欲压过了虚弱感。
他冲到灶膛边,疯狂地将里面还带着余温的草木灰扒出,和张婶递过来的粉末混合。
张婶则动作麻利地拿起家里唯一一个破簸箕。
“这东西叫‘碱灰’,能中和一部分毒性,裹住它就不会乱飘。”
张婶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混合粉末均匀撒在门口的蓝色颗粒上,动作精准而迅速,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灰白色的粉末覆盖下去,那诡异的蓝光果然被压制、包裹。
检测到环境毒素被初步控制!
系统提示闪烁了一下,气运值停止下跌,但依然停留在令人心悸的3/100。
做完这一切,张婶的额角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靠在门框上喘了几口气,看向李越的眼神复杂难明。
“小子,你惹上***烦了。
王德发不是冲你爹那点旧账,他是要灭口!”
“灭口?
为什么?”
李越追问,心沉到了谷底。
原主父亲知道的粮站账目问题,难道真捅破了天?
“因为你爹留给你的东西!”
张婶压着嗓子,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决绝,“那本真账!
王德发涂改的那本‘返销粮’账目是假的!
真的在你爹手里!
他以为你爹带进劳改农场了,没想到…你爹在出事前,把它交给了你!”
如同惊雷炸响!
李越瞬间想起原主日记里那句被水渍晕开的话!
原来不是“说粮站账目有问题”,而是“**把粮站真账交给了我**”!
原主可能当时太过惊恐,或者根本没意识到那东西的重要性,把它藏起来了!
“真账…在哪儿?”
李越声音发颤。
这哪是遗产,这是夺命符!
张婶摇摇头:“我不知道具体在哪,但你爹留了线索,只有你能看懂!
王德发现在认定账本在你手上,他背后的人更等不及了!
今晚这毒只是开始!
他们找不到账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你们兄妹,再伪造现场!”
系统界面猛然弹出刺目的红光,伴随着尖锐的蜂鸣:紧急生存任务触发:守护真账线索(倒计时:12小时)任务目标: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并保护李父留下的真账线索。
失败惩罚:气运值归零,宿主及关联人物抹杀!
任务奖励:气运值+30,解锁关键技能:危机预兆(初级)倒计时的数字鲜红刺眼,像死神的秒表。
气运值3/100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门外是裹着毒药的陷阱,暗处是磨刀霍霍的敌人,而唯一的生路,却藏在一个早己死去的父亲留下的谜团里。
张婶看着李越瞬间苍白的脸,叹了口气,从怀里又摸出半个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塞给他:“省着点吃,顶住。
天亮前,我告诉你一个地方,或许能暂时躲一躲。
但记住,小子,”她枯槁的手用力抓住李越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找到那本账!
那是你和你妹妹活命的唯一指望!
也是…扳倒那群蛀虫的唯一证据!”
她说完,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的后院。
李越攥着那半块冰冷的饼子,看着系统面板上那触目惊心的3/100和12:00:00的倒计时,又望了望炕上昏睡中仍眉头紧锁的妹妹。
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带着草木灰和残余毒物的混合气味。
饥饿、剧毒、阴谋、追杀…还有那本不知藏在何处的夺命账本。
气运值,己近归零。
逆旅岁月,步步杀机。
天,快亮了。
而他的时间,只剩十二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