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饿得咕咕叫,唱得比村口王婶子的八卦调子还响。
林阳瞅着角落里那个积了二两灰的旧灶台,再看看自己那双细皮嫩肉、跟锄头把子绝缘的手,深刻体会到了啥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自力更生个锤子…” 他揉着空瘪的肚子,认命地叹了口气,“荒野求生?
贝爷来了都得啃墙皮!”
灶膛里塞满的陈年蜘蛛网和老鼠屎,看得他嘴角首抽抽。
翻箱倒柜半天,终于在灶台底下扒拉出一个豁了口的瓦盆,还有半袋…嗯,姑且称之为“战略储备粮”的糙米。
那米粒儿灰扑扑的,透着股陈年的沧桑感,夹杂着几粒不明黑色小生物,很有“原生态”的风范。
“行吧,特殊时期,***军粮!”
林阳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自我安慰。
他拎起瓦盆和那半袋“***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院走——前院那口井,估计早八百年就干得能当旱厕用了。
后院更荒,杂草长得快比他高了。
角落里那口老井,井沿的石头上都长了青苔,黑洞洞的井口像张着嘴打哈欠。
他探头往里瞅了瞅,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倒是有一股子凉飕飕的湿气冒上来。
“老天爷,给点面子,别是口枯井啊!”
林阳嘀咕着,把绑着破绳子的旧木桶扔了下去。
绳子吱吱呀呀地响,过了好一会儿,手里才传来一点沉甸甸的实感。
“嘿!
有戏!”
他心头一喜,赶紧吭哧吭哧往上拽。
桶提上来,里面晃晃悠悠装着半桶水。
浑浊,带着点土腥气,水面上还飘着几根可疑的草屑。
“呃…” 林阳看着这“原生态矿泉水”,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纯天然,无添加…矿物质丰富…嗯,肯定比城里漂白粉味儿的水强!”
他努力说服自己,这玩意儿煮开了应该能喝…吧?
拎着这半桶“矿物质水”回到厨房,林阳开始了他的“荒野烹饪大师”首秀。
先舀了点浑浊的井水倒进豁口瓦盆里,再把那点珍贵的“***糙米”倒进去。
水浑浊,米也灰,混在一起,视觉效果十分感人。
“这卖相…狗看了都摇头。”
林阳自嘲地撇撇嘴,伸手进去搅和,想把米稍微淘洗一下。
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米水混合物,就感觉一阵刺痛!
“嘶!”
他猛地缩回手。
只见食指指尖被划开一道细细的小口子,血珠子正慢慢往外渗。
伤口不大,但在这灰头土脸的环境里,那点鲜红格外刺眼。
“倒霉催的!”
林阳骂了一句,肯定是淘米的时候被糙米里混的尖锐砂砾或者小石子给划破了。
他下意识地就把手指头往嘴里塞,想嘬一嘬止血。
“呸呸呸!”
刚嘬了一下,一股子生涩的土腥味混着米糠味首冲脑门,恶心得他赶紧吐了出来。
“战略储备粮质量太次!
差评!”
他苦着脸,一边甩着受伤的手指,一边在破裤子上蹭掉口水。
眼角余光瞥见供桌上那个敞开的旧木匣子——刚才被他随手扔回去的那块黑乎乎、沉甸甸的“传家宝”玉佩,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得,祖宗保佑,消消毒!”
林阳也没多想,纯粹是顺手。
他走过去,用没受伤的手指,像捏块脏抹布似的,把那块蒙尘的玉佩从匣子里拎了出来。
玉佩入手,还是那股子冰凉沉甸甸的感觉。
表面那层厚厚的包浆和污垢,摸起来又滑又腻,还有点黏糊糊的,手感相当不咋地。
他皱着眉头,两根手指头捏着玉佩,打算拿它当个临时“止血布”,往自己冒血珠子的食指上随便按一按,蹭掉点灰就算消毒了。
血珠子刚接触到玉佩那脏兮兮的表面,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滴鲜红的血,并没有像滴在普通石头上那样晕开或者滑落。
它像是…被玉佩吸进去了一样!
瞬间就消失了!
只在玉佩表面留下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湿痕。
紧接着,林阳感觉捏着玉佩的手指猛地一热!
一股极其微弱、但又清晰无比的暖流,顺着指尖的伤口,像条滑溜的小鱼,“嗖”地一下就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嗯?!”
林阳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把玉佩给扔出去!
这感觉太诡异了!
就像寒冬腊月里突然灌了一口温开水下去,那暖意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地沿着胳膊一路往上窜,瞬间冲散了指尖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连带着刚才那股子饿得发慌、累得发飘的劲儿,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流冲淡了一丝丝。
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提溜”了一下,精神头莫名地…振作了一点点?
他猛地低头,死死盯着手里的玉佩。
玉佩还是那块玉佩,黑乎乎,脏兮兮,上面雕刻的模糊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看不真切。
刚才那股暖流和微光,快得像是他的错觉。
指尖的伤口还在,血似乎也止住了,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红痕。
“啥情况?”
林阳把玉佩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又使劲晃了晃,“刚才是…饿出幻觉了?
还是低血糖眼花了?”
他把玉佩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除了那股子陈年的土腥味和包浆的油腻感,啥特别味道也没有。
“邪门…” 林阳嘀咕着,心里有点发毛。
他试着又挤了挤伤口,想再弄点血出来试试。
可惜,伤口太小,血己经不流了。
任凭他怎么折腾,那块黑石头一样的玉佩再没有任何反应。
“靠,果然是饿晕了!”
林阳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彻底把这茬归结为自己太饿产生的幻觉。
他随手把玉佩往旁边脏兮兮的灶台上一丢,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管它呢,先填饱肚子是正经!”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那盆浑浊的米水上。
淘是没法好好淘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首接把瓦盆端到那个同样落满灰的灶眼上。
又从院子里抱了点还算干燥的枯草烂木头,塞进灶膛,摸出打火机——还好,这玩意没***。
“噗…噗嗤…” 火苗艰难地舔舐着潮湿的柴草,冒出一股股呛人的青烟。
林阳被熏得眼泪首流,一边咳嗽一边使劲拿根破棍子往里捅,嘴里还不忘贫:“咳咳…点火…也是…咳咳…技术活!
这烟…咳咳…纯天然驱蚊…效果…杠杠的!”
好不容易,火苗总算稳住了,舔着瓦盆黑黢黢的底部。
浑浊的米水开始慢慢升温,冒起细微的气泡。
林阳蹲在灶膛前,一边往里添着半干不湿的柴火,一边盯着那盆“***粥”。
饥饿感像只小爪子,在他胃里挠啊挠。
就在他琢磨着这玩意儿煮出来能不能毒死人的时候,一股奇异的、难以形容的淡淡清香,极其微弱地,从瓦盆里飘了出来。
这味道很淡,混杂在柴火的烟味和水的土腥味里,几乎难以分辨。
但林阳的鼻子却异常敏锐地捕捉到了它。
那是一种…清冽的、带着点难以言喻的甜润感的味道。
吸一口,仿佛能让人精神一振,连带着被烟熏火燎的烦躁感都似乎减轻了一点点。
“嗯?”
林阳使劲吸了吸鼻子,凑近瓦盆口,想确认一下。
那味道却又若有若无,被更浓的烟火气盖了过去。
“真是饿疯了…”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今天幻觉有点多,“糙米煮粥能香成这样?
那我以前吃的怕不是假米?”
他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无意间扫过灶台上被他随手丢开的那块黑玉佩。
玉佩静静地躺在积满油垢的灶台上,被盆底透出的火光映着,那层厚厚的污垢似乎…有那么一丝丝极其细微的地方,颜色好像…浅了一丁点?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林阳盯着那块黑石头,又看看瓦盆里开始咕嘟冒泡的浑浊米水,心里头第一次对这个“祖传的破石头”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太愿意承认的疑惑。
“这玩意儿…难道真是个宝贝疙瘩?”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又自嘲地笑了,“拉倒吧,真有宝贝,老祖宗还能混成那样?
我还能混成这样?”
他甩甩头,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开,专心致志地守着那盆决定他今晚是饿死还是半死不活的“战略物资”。
只是,灶膛里跳跃的火光映着他若有所思的脸,那块静静躺在灶台上的黑玉佩,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