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半开玩笑。
“当然是能娶小姨啦!”所有人笑得意味深长,没人在意我僵住的筷子。
妹妹羞赧一笑,摸了摸眼角的细纹。
“胡说,我都这个年纪了,姐夫怎么可能还看的上。”
老公却急红了脸。
“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我轻轻放下筷子,大家才发现我的存在。
年迈的母亲一如既往,冷眼呵斥。
“孩子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甩脸色摔东西?这么大年纪,还是没有半点端庄的样子,和你妹妹没法比!”这话听了快五十年,大家都习以为常。
我环顾自己定的豪华包房,满桌珍馐,以及他们身上我买的华贵衣衫。
捏了捏口袋里的胃癌晚期报告,心中终于释然。
哪怕我付出一生让他们尽享荣华富贵,仍消弭不了父亲为我离世的罪孽。
也罢。
我换上他们想看到的笑容,给老公夹了一块他最爱的红烧肉。
“好啊,就送这个礼物。”
……所有人都停住筷子,空气结冰。
只有我还大快朵颐,毕竟这样好吃的菜,再有一个月,多有钱都吃不到了。
下午医生拿到诊断时,立即让我找家属来。
同情的眼神出卖一切,我淡然摇头。
“不必了,家里就我自己,您直说吧。”
因为我不想看到,他们知道我这扫把星终于要死时,手舞足蹈的开心样子。
就像小时高烧不退,母亲满眼怨毒,把我自己颤巍巍接来的水打翻。
“能死最好,下去好好给你爸赔罪!”妹妹将我费力翻到的退烧药扔在地上,踩得粉碎。
“老天看你害死爸爸,才让你生病,还敢吃药!”我也不知自己用怎样的毅力,挺过那样一个个冰冷的夜晚。
也许就是不甘——我这样害死父亲的孩子,真的就不配被爱吗?如果我付出足够多,他们会不会开心,重新爱我?现在看来,我用一生证明,这还真是个痴心妄想。
尤其这个胃癌,是因为我为了创业永远不会按时吃饭,烙下病根。
他们却总嫌我说胃疼矫情,惹人心烦。
听着医生给出仅剩一个月的***通告,我心底竟无波澜。
就像现在,被她们恶狠狠盯着,再也没有以前的心慌无助。
活着每一天,都会渴望他们的爱。
可我要死了啊!老公陆永君厌弃的将碗放下,仿佛里面的饭被我一块肉污染。
“江晚,阴阳怪气一辈子了,有意思吗?”我嘴角苦涩。
当初我第一批辞职下海,靠收废铁一点点做成远近闻名的钢铁女王。
陆永君一脸书生气来求职,被我一眼看中,成了财务。
半年后,他来到我办公室,支支吾吾掏出一套金首饰,至少花了半年收入。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听说求亲要用这个……”我对儒雅的他早有倾慕,兴高采烈订了亲,他也同意入赘,和我回了家。
母亲对他甚是满意,嚷嚷着我不配嫁给这么干净雅致的好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