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哦不，现在该叫你林默了。”
水晶吊灯的光芒砸在赵凯那张得意的脸上，折射出的油光让林默胃里一阵翻涌。
今晚是“启星科技”的庆功宴，庆祝公司拿下千万级融资——可谁都知道，这家公司本该有他林默一半的心血。
宴会厅里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过来。
“就是他啊？
听说被兄弟和女友联手坑了？”
“何止啊，连专利都被人抢了，现在跟丧家犬似的……当初多风光啊，年纪轻轻搞出AI医疗检测模型，现在还不是栽了？”
林默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今天来，不是为了自取其辱，而是想最后问一句为什么。
赵凯端着香槟，慢悠悠走到他面前，故意压低声音：“兄弟，别这么看着我。
商场如战场，你太天真了。”
他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力道重得像在炫耀，“你那些模型数据，放在你手里就是废纸，到了我这，才能变成真金白银。”
旁边的苏晴穿着一身火红色的晚礼服，曾经看他时总是带着星星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鄙夷。
“林默，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挽紧赵凯的胳膊，语气像淬了冰，“你给不了我的，赵凯能给。
你该认清现实。”
林默的视线落在苏晴身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三年感情，从大学实验室里的并肩作战，到创业初期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吃泡面，他以为他们是共患难的战友，却没想过，她会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转身把刀刺进他的后背。
“为什么？”
林默的声音有些发哑，他盯着赵凯，“我们一起熬夜改代码的时候，你说要一起让启星科技成为行业标杆，这些都是假的？”
赵凯嗤笑一声，往地上吐了个烟圈（宴会厅角落默许吸烟）：“假的？
理想能当饭吃吗？
你那套‘技术至上’的蠢话，早就该过时了。”
他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顺便告诉你，你电脑里的备份数据，是我让苏晴拷贝给我的。
你啊，输就输在太相信人。”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有人故意把酒杯撞在地上，碎片飞溅到林默的裤脚边。
“哟，这不是林大天才吗？
怎么还不走？
等着赵总赏口饭吃？”
“我看他是想求赵总给个保洁的职位吧，毕竟以前的办公室，他最熟了。”
林默的脸像被火烧一样烫。
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黏在身上的胶水，又冷又重。
他想反驳，想嘶吼，想把眼前这对男女虚伪的面具撕碎，但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赵凯突然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新闻：“各位，我还有个好消息——启星科技的首席技术官，从今天起由我接任。
至于林默……”他瞥了一眼林默，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他主动放弃了所有股份，祝他未来前程似锦。”
“主动放弃？”
林默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
他根本没签过任何股权转让协议！
苏晴立刻“补充”道：“林默，你就别嘴硬了，协议是你亲手签的，难道还想反悔？”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那是一份股权转让书，签名处确实是他的笔迹，只是那字迹歪歪扭扭，明显是模仿的。
林默瞬间明白了。
他们不仅偷了他的技术，还伪造了文件，要把他彻底踢出局，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给留。
“***！”
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随你怎么说。”
赵凯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现在启星科技是我的了，你说什么都没用。”
他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保安，把这位‘客人’请出去，别影响我们庆祝。”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走过来，一左一右架住林默的胳膊。
“放开我！”
林默挣扎着，却被他们死死按住。
他被拖拽着穿过人群，那些曾经对他笑脸相迎的投资人、合作伙伴，此刻都扭过头，假装没看见。
有人甚至故意伸出脚，绊了他一下。
“砰——”林默被狠狠推搡出门，后背撞在冰冷的玻璃门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宴会厅里的欢声笑语隔着一层玻璃传出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凉意。
林默踉跄了几步，靠在墙角，看着那扇紧闭的玻璃门，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掏出烟盒，想抽根烟，却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触到一个坚硬的小东西——那是一枚比硬币略大的金属圆片，边缘有些磨损，表面刻着奇怪的纹路。
这是上周他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的，父亲是个退休的老工程师，总爱捣鼓些稀奇古怪的零件，他也没在意，随手揣在了口袋里。
此刻，金属圆片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林默低头看着它，昏暗的路灯下，那些古怪的纹路仿佛在缓缓流动。
他想起赵凯那张得意的脸，想起苏晴冰冷的眼神，想起那些嘲讽和奚落……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脚底慢慢爬上脊背。
但这寒意里，又夹杂着一丝微弱却倔强的火苗。
他缓缓握紧掌心的金属圆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刚才在宴会厅里被碾碎的尊严，似乎正随着掌心的温度，一点点重新凝聚。
“赵凯，苏晴……”林默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很轻，却带着淬过火的冷意，“你们给我等着。”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他的脚边。
远处的霓虹闪烁，映在他眼底，不再是曾经的憧憬，而是一片沉寂的寒芒。
属于林默的战争，从这个被全世界嘲笑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而他掌心的那点“星火”，谁也不知道，终将烧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