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手机震醒的。不是我的，是老周的。凌晨三点零七分，黑暗里突然亮起一块屏幕，
蓝幽幽的光打在老周脸上，把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老长。我屏住呼吸，
眼睁睁看着那条微信预览弹出来：明晚老地方见，穿那件灰衬衫。发信人备注是C。
1老周睡得很沉，呼吸吹在我后颈，带着刚运动完的热乎气。
半小时前他还把我按在枕头里亲，说宝贝今天怎么这么甜，现在他胳膊还圈在我腰上，
掌心贴着我肚皮，温度烫得像要烧起来。可我浑身的血都凉了。灰衬衫？
是不是我上周给他熨坏袖口那件？当时他还笑我笨手笨脚，说没关系反正穿旧了。现在想想，
他那笑容里藏着的，可能不是包容，是早就想换了吧。我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后背离开他胸膛的瞬间，听见自己心跳跟擂鼓似的。
这半年来的零碎画面突然在脑子里倒带：上个月他生日，我提前订了餐厅，
他却说部门临时聚餐，回来时脖子上有个淡红色的印子，
说是同事玩游戏不小心蹭的；清明节放假，他说要去邻市见客户，
结果我在他车后备箱发现了束没拆的白玫瑰，他解释说是帮朋友带的。最可疑的是上周，
他洗澡时手机响了，我随手接起来，那边是个女生的声音，甜甜地说"我到楼下了"。
我还没说话他就光着身子冲出来把电话抢了，说是什么推销电话。当时我信了，现在想想，
自己简直是个傻子。老周翻了个身，把我往回搂了搂，迷迷糊糊地说："怎么离这么远？
"他的胡茬蹭着我肩膀，还是我喜欢的那个触感，可我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热。
"我嗓子发紧，只能挤出一个字。"热也得抱着。"他低笑一声，手开始不老实，
从睡衣下摆钻进去，"要不...再来一次？"他的指尖刚碰到我腰，
我就像被针扎似的躲开了。黑暗里能感觉到他愣住了，呼吸都停了半秒。"怎么了？
"他的声音清醒了点，"不舒服？""没有，"我把脸埋进枕头，
声音闷得像从地底发出来的，"有点累。"他没再动，只是把手收回去，搭在我腰侧，
没再用力。过了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是不是我最近太忙，忽略你了？"我没说话。
他最近是忙，忙得回家越来越晚，忙得我们俩一周都吃不上两顿正经饭，
忙得连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敷衍。以前他总说工作是为了这个家，现在看来，
可能是为了别的家吧。手机又亮了一下，这次是我的。屏幕光里，
我看见老周的手机屏幕也亮着，那条微信还停在锁屏上，像个无声的嘲讽。
我摸到自己的手机，点开和闺蜜桃子的对话框，手指抖得打不成字。桃子是我大学室友，
现在在当情感博主，最会分析这些破事。打了删删了打，
最后只发出去一句："我好像抓奸了，但还没抓到。"桃子秒回："？？？细说！
"我刚想打字，老周的手机突然又震了，这次是电话。他猛地睁开眼，动作快得像有预谋，
一把抓过手机按了静音。黑暗里他的侧脸绷得很紧，下颌线比平时锋利两倍。"谁啊？
"我故意问，心脏快跳出来了。"骚扰电话。"他的声音有点硬，把手机塞回床头柜，
"睡吧。"他躺下后没再抱我，背对着我，肩膀绷得像块石头。我盯着他的后背，
那个我枕了三年的地方，突然觉得无比陌生。窗外的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
刚好照在他后颈那颗小痣上。以前我总爱啃那个地方，说这是我的专属标记，
他每次都笑着讨饶，说再啃就破相了。现在看来，这标记早就不管用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老周已经不在床上。
客厅传来煎蛋的香味，是我最喜欢的溏心蛋，蛋黄要流心的那种。我坐起来，摸了摸枕头，
湿了一小块。穿衣服时发现昨晚扔在地上的睡裙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是老周的风格。
他有强迫症，见不得东西乱摆，以前总说我是小猪，睡觉跟打仗似的。走到客厅，
老周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晨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镀了层金边。他今天穿了件白T恤，
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的肌肉线条，
还是那个帅得让我当年在篮球场看一眼就走不动道的周明宇。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醒啦？"他回头冲我笑，左边嘴角有个梨涡，是我当年最喜欢的表情，"快去坐着，
马上好。"餐桌上摆着牛奶、煎蛋、吐司，还有一小碟我爱吃的草莓酱。都是老样子，
可我没胃口。"今天不上班？"我拉开椅子坐下，假装看手机。"调休了。
"他把最后一片吐司放在盘子里，解下围裙走过来，弯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怎么脸色这么差？没睡好？"他的嘴唇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偏了下头。
他的吻落在了空气里。客厅里的空气突然僵住了。老周的手还停在半空，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垮下来，眼里的光也暗了暗。"晓晓..."他刚想说什么，
我的手机响了，是桃子。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接起来："喂？""姐妹你在哪呢？
"桃子的大嗓门从听筒里炸出来，"我刚看你朋友圈，你老公昨天是不是去城西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啊，他说在公司加班。""不可能啊，"桃子肯定地说。
"我昨天在城西那家网红火锅店吃饭，看见一个跟他长得超像的，旁边还跟着个女的，
俩人还手拉手呢！"我的血一下子涌到头顶，又瞬间凉透了。昨天老周确实说在公司加班，
还发了张办公室的照片给我，现在想来，那照片说不定是库存。
"你看错了吧..."我声音发飘，眼睛却盯着老周。他站在那里，脸色白得像纸，
嘴唇动了动，没说话。"看错？我跟你老公认识十年了，还能看错？"桃子在那边嚷嚷，
"那女的穿了条红裙子，长头发，看着挺年轻的，你...""我先挂了。
"我没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手抖得握不住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碎了，
跟我的心似的。老周走过来，想捡手机，我一把推开他："别碰！"他被我推得后退了一步，
眉头拧得紧紧的："晓晓，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我站起来，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却掉不下来。"解释你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城西？
解释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是谁？解释凌晨三点给你发微信的'C'是谁？"我越说越激动，
指着他的鼻子："周明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出轨了？！"他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
最后只挤出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哪样？"我冷笑一声，
"难不成那个女的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难不成凌晨三点约你去老地方是为了谈工作？
""是！就是谈工作！"他突然提高声音，眼睛红红的，"那个'C'是合作方，
我们最近在谈一个项目，必须晚上谈！""谈项目需要指定穿什么衬衫？"我步步紧逼，
"谈项目需要手拉手去火锅店？"他被问得哑口无言，抓着头发蹲在地上，
背影看着有点狼狈。阳光照在他身上，可我觉得他浑身都在发冷。我看着他，
突然觉得特别累。这个我爱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现在连个像样的谎话都编不出来了。
"我不想听了。"我转身往卧室走，"你收拾东西，今天就搬出去吧。"他猛地站起来，
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要捏碎我的骨头："晓晓，你别这样，再给我点时间，
我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的！""解释？"我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几道红印。“周明宇，
我等你的解释等了半年了！从你开始晚归，开始对着手机傻笑，开始躲着我打电话的时候，
我就在等了！"我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你呢？
你除了骗我，就是敷衍我。我累了，不想等了。"他看着我的眼泪，眼神里全是慌乱，
伸手想抱我，我躲开了。"晓晓..."他声音哽咽了，"求你了，别这样。
""我回我妈家住几天。"我走进卧室，开始收拾东西，"你想清楚怎么跟我说实话了，
再联系我。"他站在卧室门口，没进来，也没走。我背对着他收拾衣服，
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烫得我后背发疼。收拾完行李，我拉着箱子往外走，
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抓住箱子把手："我送你。""不用。"我拽了拽，没拽动。"晓晓，
"他看着我，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算我求你，让我送你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我没说话，算是默许了。2下楼的时候，碰到对门的张阿姨，
她笑着打招呼："小周，小林，这是去哪啊？"老周抢先说："阿姨，晓晓回娘家待几天，
想丈母娘了。"张阿姨笑着说："哟，还是小年轻恩爱。"我没说话，拉着箱子往前走，
感觉老周的目光在我背后烧了个洞。坐进车里，一路无话。车里还放着我喜欢的歌单，
第一首就是我们结婚时的背景音乐。以前听觉得甜，现在听只觉得讽刺。
快到我妈家小区门口时，老周突然说："那个灰衬衫，是你第一次给我买的那件。
"我愣住了。他没看我，盯着前方的路，声音很轻："大学毕业那天，
你用***攒的钱给我买的，三百多块，灰蓝色，我穿了四年，袖口磨破了都舍不得扔。
"我的心猛地一揪。是那件，我怎么忘了。"那天你说，等我以后挣钱了，
就给我买一万块的衬衫，让我天天穿新的。"他笑了笑，声音有点抖，"可我总觉得，
再贵的都不如那件。"我别过头看向窗外，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些陈年旧事，他现在提起来，
是想打感情牌吗？车停在小区门口，我解开安全带："我到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
很用力："晓晓，相信我最后一次，好吗？下周三，等我给你一个交代。
"下周三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
现在只剩下红血丝和疲惫。我犹豫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再信他一次吧，
也许真的是误会呢？可另一个声音又说：别傻了，他要是真没鬼，为什么不现在解释清楚？
最后，我轻轻抽回手："再说吧。"拉着箱子走进小区，我没回头。可我知道，
他一定还在车里看着我。3在我妈家住了三天，老周每天都给我发微信，问我吃了吗，
睡了吗，我妈身体怎么样。我偶尔回一句，大多时候都懒得理。桃子天天来陪我，
给我分析案情。"依我看，那个'C'肯定有问题。"桃子啃着苹果，一脸侦探样，
"老周这几天是不是特反常？""还好。"我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就每天发几条微信，
没打电话。""这就更可疑了！"桃子一拍大腿，"以前他半天见不到你就得视频，
现在居然不打电话？肯定是心虚，怕露馅！"我没说话，心里乱糟糟的。桃子拿出手机，
翻出一张照片："对了，我托人查了，城西那家火锅店，
上周四晚上确实有周明宇的消费记录，两个人，七百多。"照片上是消费凭证，
时间是上周四晚上七点，确实是老周说在公司加班的那天。我的心又沉了沉。"还有，
"桃子压低声音，"我查了他的行车记录仪，上周四有段录音，你听听。"她点开录音，
里面传来老周的声音，还有个女生的声音。女生说："明宇哥，你确定她不会怀疑吗？
"老周说："放心吧，她傻，好骗。"女生笑了："也是，哪有老婆像她这么好糊弄的。
"后面的我没听完，按下了暂停键。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他说我傻，
好骗。桃子赶紧关了录音："晓晓，你别往心里去，
说不定是断章取义...""不用安慰我了。"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我早就该知道的。
"原来那些不安不是错觉，他真的早就不爱我了，还把我的信任当成傻子的证明。那天晚上，
我第一次主动给老周发微信："下周三不用了，我们直接去办离婚吧。"他秒回："不行！
晓晓，你再等等，就三天了！""等什么？等你跟那个女人断干净，再回来跟我演戏？
"我冷笑，"周明宇，我林晓虽然傻，但也没傻到这个地步。"他打来电话，我直接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