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七点，苏晴被一阵奇怪的"咕噜"声吵醒。
她蹑手蹑脚走出卧室，发现洗衣房的灯亮着，门缝里透出五颜六色的光。
推开门的瞬间，她以为自己闯进了童话世界——洗衣机正在疯狂转动，滚筒里不仅有小满的连衣裙，还有她的塑料积木、三双袜子、半包棉花糖，以及最重要的——一整瓶儿童泡泡液。
泡沫从洗衣机的缝隙里涌出来，像白色的瀑布流到地板上。
小满穿着睡衣站在泡沫堆里，手里举着她的小***当旗帜，嘴里喊着："开派对啦！
"苏晴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冲过去关掉洗衣机，刚掀开盖子，一团混合着棉花糖碎屑的泡沫就"噗"地喷出来，正好糊在她脸上。
小满见状笑得首不起腰，一***坐在泡沫里，开始用手拍打"棉花糖雪"。
林默被笑声惊醒，趿着拖鞋跑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沉默了三秒，然后冒出一句："我觉得...我们需要买个更大的拖把。
"清理工作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洗衣机里的积木卡得很深，林默不得不拆开滚筒才能取出来；棉花糖遇水化成了黏糊糊的糖浆，粘在衣服上像层胶水；最麻烦的是泡泡液，导致整个阳台都变得滑溜溜的，橘猫踩上去差点劈叉。
小满被罚坐在餐椅上反省，却趁大人不注意，把泡沫抹到了泰迪熊脸上。
等苏晴发现时，玩具熊己经变成了"雪人"，女儿还在给它戴自己的发卡："熊熊漂酿。
""林小满，"苏晴拿着湿漉漉的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告诉妈妈，为什么要把泡泡液倒进洗衣机？
"小满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给裙子洗澡澡，泡泡香香。
"她指着那件被染成粉色的连衣裙——大概是积木上的颜料掉色了，"像草莓味的。
"林默拿着那件变成迷彩服的裙子，突然笑出声："其实...还挺时尚的。
"苏晴瞪他一眼，却见丈夫把裙子套在泰迪熊身上，"你看，熊熊穿这个像不像超人？
"小满立刻忘了反省，拍手叫好。
苏晴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指望这父女俩靠谱，还不如指望橘猫能自己倒猫砂。
中午，苏晴去超市买新的泡泡液——是的，她竟然还打算给女儿买。
林默在家看着小满，顺便处理洗衣机里的残局。
他把取出来的积木摆在茶几上，突然有了个主意。
等苏晴回来，发现小满正坐在地板上，用积木拼"洗衣机"。
林默在旁边指导，用蓝色积木当滚筒，白色积木当泡沫。
"你看，"他指着模型，"泡泡是在外面玩的，洗衣机里要放洗衣液。
"小满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抓起块黄色积木塞进"滚筒"："给洗衣机吃饼干！
"得，白教了。
下午，社区举办亲子活动，苏晴本不想带小满去，怕她又惹出什么乱子。
但林默说："让她去释放精力吧，总比在家拆洗衣机强。
"活动现场有个手工区，小朋友们在用黏土做小动物。
小满分到了红色黏土，却不用来捏兔子，而是全塞进了旁边一个小男孩的帽子里。
等人家发现时，帽子己经变成了"草莓蛋糕"，小男孩当场哭了。
苏晴赶紧道歉，给小男孩重新拿了顶备用帽子，又把小满拉到一边。
"你为什么要把黏土放进别人帽子里？
"她蹲下来问。
小满低头抠着手指："哥哥帽子空空，怕冷。
"苏晴愣住了。
她想起早上出门时，自己给小满戴帽子，说"空空的帽子会冷，要戴在头上才暖和"。
原来女儿是想给那个没戴帽子的小男孩"送温暖"。
旁边的小男孩妈妈也听到了，笑着说："没事没事，孩子想法挺可爱的。
"她还把自己的草莓味溶豆分给小男孩当赔礼。
小男孩抽泣着接过溶豆，小满立刻拉起他的手往游戏区跑，两人很快在滑梯旁笑作一团，刚才的不快早被忘到脑后。
苏晴看着女儿笨拙地把滑梯上的积水舀进小桶，说是要"给小草喝水"，突然觉得林默说得对——孩子的世界里，破坏与温柔往往缠在一起，像洗衣机里的泡沫与糖浆，乱糟糟的，却藏着独有的甜。
活动结束时，小满的口袋里塞满了"战利品"：别的小朋友送的贴纸、捡来的羽毛、还有半块别人没吃完的米饼。
她把米饼递到苏晴嘴边，黏糊糊的手指蹭在妈妈脸上："妈妈吃，香香。
"回家的路上，小满在婴儿车里睡着了，小胳膊还紧紧搂着那只被泡沫洗过的泰迪熊。
苏晴摸着女儿发烫的小脸蛋，突然发现她的额头上多了道红印——大概是玩滑梯时磕的。
她心里一紧，却见林默从包里掏出片卡通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红印上："早上特意带的，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老实。
"创可贴是小满最喜欢的小熊图案，贴在额头上像戴了朵小红花。
苏晴忍不住笑起来，这父女俩，一个总在闯祸，一个总在善后，倒像是天生的搭档。
到家刚打开门，橘猫就竖着尾巴冲过来，对着小满的婴儿车喵喵叫。
林默把女儿抱出来时，小家伙迷迷糊糊睁开眼，指着猫碗喊："橘座饿。
"原来她还记得早上撒了猫粮的事。
苏晴去厨房倒猫粮，回头看见小满正踮着脚够猫砂盆，手里还攥着片从公园捡的银杏叶。
"你要干什么？
"她赶紧跑过去，却见女儿把银杏叶铺在猫砂上，像在给橘猫铺"小被子"。
橘猫大概是被这阵仗吓到了，纵身跳上书架，碰掉了林默珍藏的模型飞机。
飞机摔在地上，机翼断了一根，小满立刻指着猫咪喊："坏坏！
"林默捡起断了翅膀的飞机，非但没生气，反而蹲下来对女儿说："橘座不是故意的，就像你早上不是故意弄脏洗衣机一样。
"他把机翼递给小满，"我们一起把它修好，好不好？
"小满拿着断翼，突然往上面贴了片贴纸——正是下午活动时小朋友送的爱心贴纸。
"好啦！
"她举着飞机宣布，翅膀上的爱心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苏晴看着那只"爱心飞机"，突然觉得断了翅膀也挺好看的。
就像家里被小满改造过的一切：染成粉色的连衣裙、贴着贴纸的猫砂盆、甚至那台还带着棉花糖味的洗衣机，都因为这些乱糟糟的痕迹，变得独一无二起来。
晚餐时，小满突然不肯吃青菜。
苏晴正想教育她，却见女儿把西兰花摆成小树苗的样子，说要"种在米饭地里"。
林默配合地假装给"树苗"浇水，父女俩你一口我一口，很快把盘子里的青菜吃得精光。
睡前故事时间，小满非要听"洗衣机派对"的故事。
林默搜肠刮肚编了个童话：小裙子在洗衣机里遇见了积木士兵，它们一起用泡泡搭城堡，棉花糖精灵给大家唱晚安歌......讲到一半，他发现女儿己经睁不开眼，小手里还攥着那片银杏叶。
苏晴把叶子从女儿手里抽出来，夹进绘本里当书签。
她低头看着女儿额头上的小熊创可贴，突然想起早上洗衣机里的泡沫——那些在阳光下泛着彩虹色的泡泡，多像孩子转瞬即逝的童年啊，虽然麻烦，却珍贵得让人舍不得触碰。
深夜，苏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她走出卧室，看见洗衣房的灯又亮了。
这次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透过门缝往里看——小满抱着泰迪熊站在洗衣机前，小手正笨拙地把掉在地上的洗衣液瓶盖盖回去，嘴里还念叨着："泡泡...外面玩。
"苏晴的眼眶突然有点热。
她轻轻推开门，女儿吓了一跳，转身扑进她怀里："妈妈，熊熊...要洗澡。
""我们明天早上再洗，好不好？
"苏晴抱起女儿，"现在该睡觉了，不然明天没力气去公园给小草浇水啦。
"小满把头埋在妈妈颈窝里，小声说："洗衣机...对不起。
"回到床上，苏晴看着女儿熟睡的脸，突然觉得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她想起家政阿姨下午说的话："这孩子眼里有光，看什么都想摸摸碰碰，长大了肯定错不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摆着小满用积木拼的"洗衣机"，滚筒里塞着的黄色积木，像块永远吃不完的饼干。
苏晴笑着掖了掖女儿的被角，心里悄悄期待着明天的"惊喜"。
毕竟，谁知道这个小团子明天会给洗衣机喂什么呢？
或许是颗糖，或许是片花瓣，又或许，是她藏在口袋里一整天的、想送给星星的饼干。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