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呕——!”
剧痛撕裂神经,胃袋疯狂抽搐,酸苦的胆汁混合着血沫喷溅在污黑的草堆上!
谢砚蜷缩在冰冷的腐草里,每一次痉挛都像被无形的钢鞭抽打灵魂!
冷汗瀑布般冲刷而下,浸透囚衣,粘腻冰凉,却浇不灭颅内那柄烧红的钝刀反复搅动的灼痛!
鲜血!
刀光!
深青蠕动如活蛇的刺青!
还有那声穿透地狱喧嚣的冰冷“叮铃”!
每一个画面都是烧红的烙铁,反复烙印在意识最脆弱的角落!
不是幻觉!
是生路!
唯一能劈开这死局的路!
“嗒…嗒…嗒…”铁片拖地的催命脚步声,穿透死牢的死寂,狠狠砸在谢砚狂跳的心脏上!
枯树皮老狱卒那张腌渍过的恶鬼脸,带着晌午的日头,来收割了!
时间到了!
血快流干了!
谢砚猛地咬破舌尖!
剧痛和铁锈味刺穿混沌!
左腕!
深青!
蠕动!
毒蛇刺青!
凶手腰间!
金属!
脆响!
“叮铃”!
唯一的筹码!
必须在流放前,在这囚笼出口,把这必死局撕开!
公堂!
翻案!
原主记忆中那场敷衍了事、早己将他钉死的审判!
必须在流放之前,在这最后的机会里,翻过来!
需要证据!
需要逻辑!
需要一个能撬动这铁板一块伪证的支点!
现代刑侦的冰冷逻辑,历史学对人心的洞悉,在死亡倒计时下轰然碰撞!
铁证如山?
狗屁!
越是精密的谎言,越怕被戳中最细微的裂缝!
那刺青!
诡异、独特!
绝非市井!
构陷他的小吏张三,有没有?!
知不知道?!
他是否只是最外围的弃子?!
“叮铃”!
凶手腰间的金属饰物!
那声音……清脆!
带着韵律!
这不是普通铁片,是小巧的铜铃?
还是其他特殊物件?
原主模糊的记忆碎片——那晚被架着走过回廊……风铃?
不对!
巡夜更夫的报时铜铃,声音……隐约相似?!
这模糊的关联,此刻就是黑暗中唯一的萤火!
张三!
当晚看守昭狱外围的狱吏!
构陷的执行者!
他必定在场!
他腰间有没有铃?!
他听没听到那晚除了更夫,还有另一个带特殊刺青、腰悬金属的屠夫在深处挥刀?!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剧痛中淬火成型!
赌!
赌人性的弱点!
赌那张三的破绽!
“哐啷——!”
铁链崩开!
牢门带着刺耳摩擦声被暴力拉开!
刺眼的光和浓烈的汗臭、劣酒恶风灌入!
枯树皮老狱卒堵在门口,像一尊生锈的恶鬼雕像,身后两个狱卒面目狰狞!
“时辰到!
谢大公子,该上路了!”
老狱卒砂纸磨铁般的嗓音带着快意!
“哥几个,‘伺候’谢公子松松筋骨!”
两只沾满污垢、铁钳般的大手带着恶意,狠狠抓向谢砚手臂!
骨头嘎吱***!
就是现在!
“滚开!”
一声嘶哑、却如同濒死凶兽的咆哮炸开!
谢砚在被拖离地面的瞬间,猛地一挣!
布满血丝的双眼,燃烧着幽冷的火焰,死死钉在老狱卒浑浊的瞳孔深处!
“我要翻案!”
字字染血,玉石俱焚!
“昭狱血案!
构陷!
我有铁证!
见主审官!
当众申诉!
囚笼之外!
鸣冤——!”
声音不大,却似惊雷劈入死水!
三个狱卒动作僵住!
抓住谢砚的手下意识松开半分!
老狱卒脸上的恶毒凝固,随即化为看疯子般的嘲弄!
“翻案?
鸣冤?
哈!”
枯树皮脸皮剧烈抖动!
“谢砚!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铁证如山!
严相爷钦定!
翻案?
做你娘的梦!”
枯爪带着恶风,狠狠扇向谢砚的脸!
快!
准!
狠!
带着***的快意!
“给老子闭……”“啪!”
脆响!
不是耳光!
是谢砚用尽残力抬起锁着镣铐的手腕,坚硬的木缘,狠狠撞在老狱卒扇来的手腕上!
“嗷!”
老狱卒触电般缩手,腕上瞬间红肿!
“你……你敢……”他惊怒瞪眼,难以置信这半死的废物敢反抗!
“证据在张三身上!”
谢砚的嘶吼如毒首,不给喘息,首刺要害!
“构陷我的小吏张三!
左腕有一片深青色,如活蛇般扭曲的刺青!
那是凶手的标记!
影阁的烙印!
他腰间!
挂着小巧铜铃!
案发那晚,‘叮铃’之声,绝非更夫!
是凶手!
是张三腰间所发!
他就在现场!
目睹屠杀!
他就是栽赃的帮凶!”
连珠炮般的指控!
字字如铁!
谢砚死死盯着老狱卒的眼睛,捕捉那瞳孔深处一闪而逝的、连本人都未察觉的剧烈震动!
“张三?!”
老狱卒惊怒瞬间被错愕和更深的不安取代!
他下意识重复,浑浊眼底有什么被狠狠戳穿!
赌中了!
谢砚心头雪亮!
张三有问题!
这老鬼知道!
“放屁!
胡言乱语!”
老狱卒猛地回神,猪肝色的脸扭曲咆哮!
“什么刺青铜铃!
失心疯!
拖人下水!”
他色厉内荏,眼神躲闪。
“是不是胡言,当众一验便知!”
谢砚声音冷硬如铁,砸在地上!
“就在囚车出发前!
众目睽睽之下!
剥开张三的袖子!
看他左腕!
看他腰间!
听那铜***响!
问问在场所有人!
那晚,除了巡夜更夫,还有谁的腰间——挂着能发出那种催命声响的铜铃!”
他猛地转头!
燃烧的视线如同探照灯,扫过门口惊疑的狱卒,扫向牢门外被惊动、探头探脑的囚犯麻木的脸!
“你们!
都听见了!”
谢砚声音带着蛊惑的煽动,在通道里炸开!
“今日我谢砚若冤死!
下一个被构陷、被当替死鬼的,就是你们!
就是这牢里任何一个可怜虫!
张三的刺青!
铜铃!
就是铁证!
就是翻案关键!
我要当众验看!
我要鸣冤!
谁敢阻我——谁就是影阁走狗!
构陷忠良的帮凶!”
“轰——!”
滚油泼水!
死寂的牢狱通道瞬间炸锅!
麻木的囚犯眼中爆出惊疑、恐惧,还有一丝被点燃的、对不公的怒火!
那两个狱卒彻底松手,惊恐后退,看向老狱卒的眼神满是询问!
“反了!
反了天了!”
老狱卒浑身筛糠,指着谢砚的手指抖如风中枯叶!
“妖言惑众!
堵嘴!
拖走!
立刻拖走!”
歇斯底里,试图用音量压下失控!
但谢砚的话,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己扩散!
“下一个就是你们”的诅咒,精准刺中所有囚徒最深的恐惧!
“验!
让他验!”
“对!
验张三!”
“凭什么不让说话?!”
“有鬼!
肯定有鬼!”
一声带着颤抖的嘶吼在囚犯中炸开!
紧接着,压抑的、绝望的、愤怒的附和声浪,如同点燃的导火索,轰然掀起!
不大,却足以撼动死牢根基!
老狱卒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看着囚犯眼中燃烧的火,看着手下狱卒的迟疑,再看向牢房里那个虚弱不堪、却散发出冰冷凶戾气息的谢砚……完了!
局面失控了!
他猛地一跺脚,眼中狠厉决绝!
“快!
禀报王大人!
谢砚反贼煽动囚犯闹事!
速来定夺!”
他对着一手下嘶吼道!
手下狱卒连滚带爬冲出牢门,向着刑部衙署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