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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褪色的邀请信

发表时间: 2025-05-07
林羽将最后一卷胶卷塞进相机包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秋雨打得簌簌作响。

办公桌上的台灯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玻璃台板下压着的邀请函边角己经泛黄,烫金字体写着"迷雾镇摄影嘉年华"——那是三个月前他在摄影论坛收到的私信,附言栏里只有一行小字:"这里的雾会吞噬所有谎言"。

出租车在省道上颠簸了六个小时,黄昏时分终于拐入盘山公路。

车载导航在十分钟前就失去了信号,潮湿的雾气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腐叶与青苔混合的气息。

当路牌上"迷雾镇"三个字在雾灯中若隐若现时,司机突然踩了刹车:"小伙子,镇子里晚上九点后别出门,尤其别往槐树巷走。

"青石板路在车轮下发出细碎的***,暮色中的小镇像幅被水洇开的水墨画。

林羽的登山靴踩过布满青苔的台阶,旅馆门楣上"雾隐居"三个木牌缺了个"隐"字,在风中摇晃时发出老旧的吱呀声。

前台坐着的老人正在擦拭铜制钥匙串,指节上布满深色的刺青,抬头时瞳孔边缘泛着淡淡的灰翳,像是被雾气浸染的玻璃。

"单人间,三晚。

"林羽递上身份证,老人的手指在证件上停顿了两秒,刺青在壁灯下显露出扭曲的藤蔓图案。

钥匙递过来时带着铁锈味,老人沙哑着嗓子:"二楼左手第三间,热水十点后停。

"转身时,藏青色中山装后领处露出半道陈旧的刀疤,像条蜷缩的死蛇。

客房的木窗关不严实,潮湿的雾气正从缝隙里渗进来,在墙纸的霉斑上画出诡异的纹路。

林羽把相机包放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窗台积灰的相框里嵌着张泛黄的合影:五个穿校服的少年站在老槐树下,中间戴眼镜的男生手里举着条银链,链条末端的吊坠在强光下反着诡异的光斑。

他掏出手机想给杂志社发消息,屏幕却突然闪烁雪花,信号格像被雾气吞噬般逐个熄灭。

腕间的机械表指针指向七点,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声。

旅馆餐厅在一楼西侧,六张原木餐桌摆得整整齐齐,只有角落坐着个穿工装的中年男人,正用刀尖戳着盘里的土豆。

"新来的?

"老板娘端着搪瓷碗从后厨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只有野菜汤和玉米饼,十块钱。

"林羽点头时,瞥见厨房门后闪过道白影——是个穿白裙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发梢沾着片枯黄的槐树叶。

野菜汤带着淡淡的苦味,玉米饼却意外松软。

林羽刚咬了口,角落的男人突然凑过来,酒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摄影师?

拍风景别去槐树巷,拍人别拍眼睛。

"没等他追问,男人己经踉跄着撞开侧门,消失在越来越浓的雾里。

夜色完全笼罩小镇时,林羽揣着手电筒出了旅馆。

主街的路灯蒙着层灰黄的雾,光晕只能照见三米内的路面。

他记得论坛上有人说过,迷雾镇的雾具有某种记忆性,能将人的足迹悄悄抹去。

鞋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清晰,首到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他的回声。

"小朋友?

"拐过第三个路口时,他终于看清前方的白裙身影。

小女孩背对着他站在老槐树下,树干上钉着块褪色的木牌:"禁止入内,违者诅咒"。

听到声响,她慢慢转身,苍白的小脸在雾中泛着青灰,右眼戴着枚银色眼罩,链条从耳后垂下,正是照片里那枚吊坠的同款。

林羽刚要开口,女孩突然转身跑开,白色裙摆消失在街角的雾墙里。

他追过去时,发现拐角处有扇半开的木门,门楣上"槐树巷13号"的铁牌己经生锈,门缝里渗出几丝暗红,像是 dried blood 的痕迹。

木门在推力下发出刺耳的***,腐木与霉菌的气息扑面而来。

手电筒光束扫过破碎的玻璃窗,落在积灰的钢琴上——琴键间卡着张泛黄的乐谱,谱面上用红笔写着"雾起时,别回头"。

二楼传来木板的吱呀声,林羽踩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上楼,墙纸剥落的墙面上,用指甲划出的字迹清晰可见:"他们的眼睛在雾里"。

阁楼的天窗破了个洞,月光混着雾气照在铁床上。

床头的铁皮盒里装着十二张老照片,每张照片上的人物都被挖去了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最后一张照片让林羽浑身发冷——背景正是旅馆房间里的那棵老槐树,五个少年中戴眼镜的男生,胸前戴着的银链吊坠正在发光,而他的眼睛,同样被剜去了。

铁皮盒掉在地上的声响惊动了什么,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

林羽冲下楼时,发现厨房方向有火光闪烁,刚才在餐厅见到的小女孩正站在后门处,眼罩下的链条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她抬手一指,转身消失在雾里,而厨房地面上,躺着半截烧焦的日记本,残页上的字迹在火光照耀下忽明忽暗:"七月十五,阿明的眼睛开始渗水,雾把他的声音偷走了......"当林羽捡起残页时,远处传来悠长的钟声,午夜十二点。

身后的木门突然"砰"地关上,他转身时,发现门缝里塞着张纸条,上面是孩子的笔迹:"明天去图书馆找周婆婆,别让雾碰到银链"。

指尖触到纸面时,他才发现纸条边缘有淡淡的血迹,而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道红痕,像是被细小的链条勒过的痕迹。

回到旅馆时,前台的老人正对着煤油灯打盹,刺青在跳动的火光中仿佛活过来般扭曲。

林羽上楼时,发现自己房间的门虚掩着,窗台上的相框被人翻动过,合影里戴银链的少年胸前,吊坠不知何时变成了打开的状态,里面嵌着枚黑色的圆片,像只凝固的眼睛。

床头的机械表停在了十一点五十五分,指针指向的位置,正是老槐树上木牌的方向。

窗外的雾更浓了,透过结满水汽的玻璃,隐约能看见槐树下站着个白色身影,眼罩上的银链在雾中划出细碎的光,如同某种古老的召唤。

林羽摸了摸口袋里的残页,烧焦的边缘还带着温度。

当他的手指划过"眼睛"两个字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重物拖曳的声响,接着是老人压抑的惊呼:"又一个......"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只有雾气在窗缝间流动的声音,像有人在低声诉说被雾吞噬的秘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槐树巷深处,被挖去眼睛的老照片正在雾气中慢慢变化,戴银链的少年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而那枚打开的吊坠里,黑色圆片表面正浮现出一行小字:"第七个观察者,欢迎来到雾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