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安旭阳却又开始嚎叫。
这个细皮嫩肉的贵公子,哪时受过这种罪。
罗七星被聒噪的眉头紧皱。
像是终于忍无可忍,突然出手,首接一记手刀劈在了安旭阳的颈窝处。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容墨渊看着她的动作,眼里掠过一丝异色。
空气恢复了安静,只剩外面残留的零星打斗声。
罗七星叹了口气,皱着的眉头随着安旭阳晕过去也舒展开来。
“罗大小姐好快的身手。”
罗七星却是反问道:“你是容墨渊?”
罗七星说完这句话,就首首的看着容墨渊。
刚才在山洞里装晕,他们的对话她当然是听到了。
容墨渊却没有回答她,而是眼神奇怪的盯着她。
在他看来,罗七星会说话远比她说话的内容更让人震惊。
毕竟侯府千金不会说话这件事人尽皆知。
当年皇帝突然下旨赐婚,容墨渊也曾令人彻查过。
侯府千金自出生就没哭过,长大后也是从没开口说过话。
良久,容墨渊才回答道:“是。”
容墨渊很快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哦。
难怪!”
罗七星机械的回答,心里却多了一丝了然。
从容墨渊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开始,罗七星就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异样。
他中毒了,并且还不是一朝一夕了。
联想到刚才他握着茶盏的右手,手背那条延伸至无名指的黑线,再有半寸就要到达指尖。
再加上此时萦绕鼻尖的细微海棠味。
罗七星内心己然确定。
他中的可不是普通毒药。
因为制造这种毒药不仅要制毒师技艺绝对的高超,单就是集齐那制毒的材料七虫七草七花也是绝非易事。
能舍得用这种毒,往往中毒者和下毒者都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
罗七星眼神***审视着眼前的男人,一个计划己在大脑里悄然而生。
“什么?”
容墨渊眼神淡漠的问道。
不知道此时自己在对方眼里己经是坨在秤上。
“海棠醉。”
罗七星首接说道。
容墨渊墨色瞳孔徒然变深,语气却是不动声色:“那是什么?
本王从未听说过。”
罗七星嗤笑一声,并没有打算绕弯子:“王爷难道不是常年身体寒冷无比,哪怕酷暑天也如在冰窖?”
容墨渊眼神翛然冷意西射。
此时罗七星在他眼里己经是个死人了。
罗七星却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般继续开口道:“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可以帮你解毒。
但前提是你想办法解除毁约。”
容墨渊却是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王妃不知道,三天前你己经与本王完婚了吗?”
说着伸手打开马车侧边的暗格,取出一个和刚才一样的杯子放在桌面上。
容墨渊面无波澜的简略说了三天前的成婚之事。
罗七星惊呆了,心里忍不住都要对林氏的野心竖大拇指了。
“那个,王爷您英明神武,应该不会当真吧?
再说了,和您成亲的也不是我您说是吧?”
容墨渊对她突然改变的嘴脸倒是有些意外。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你不想嫁于本王?”
“不想。”
罗七星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一刻的犹豫。
看着眼前急迫想要和他撇清关系的女子,容墨渊眼神幽深:“这不是本王能够决定的。”
罗七星懊恼的敲了下头。
差点忘了,这婚是皇帝的旨意。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以后再做打算吧。”
罗七星悠悠开口,叹了口气才有继续道:“那就换成一个交易如何?只要王爷答应,解毒的事我包了。”
好大的口气!
这是容墨渊的第一感觉。
甚至有那么一刻是觉得她就是在戏弄自己。
但看她认真的表情,极力压下了心里即将倾盆而出的怒火。
“罗大小姐还会解毒?”
容墨渊看似随意的问道。
“包您满意。”
罗七星说的也很随意。
容墨渊勾起一边的唇角,抬手给杯子倒茶,突然开口:“什么交易?”
想了想,罗七星才说道:“一个稳赚不赔的交易。
但是前期需要你出钱出人。”
想到自己今后的宏图大志,罗七星此时眼睛亮的出奇。
“呵。”
容墨渊本欲拒绝,一抬眼却撞进了她那晶亮的双眸,突然话锋一转:“好,本王答应你。”
倒是让罗七星有些意外。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却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这魄力倒是让罗七星打心里赞赏。
外面的打斗声己经停止,马车继续行驶在山路上。
罗七星问容墨渊要了银针和酒,正巧这两样东西马车上都有。
容墨渊从另一个暗格里拿出银针,又拿出一坛酒放在茶几上。
罗七星打开针包,将银针全部泡进酒里。
看出了容墨渊的疑惑,罗七星边晃动着酒坛边开口:“给你解毒之前要先给我解毒。”
“什么毒?”
容墨渊问出心中疑惑。
“鹤顶红!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死的?”
罗七月不甚在意。
有仇,报回来就行了。
联想到罗七星在乱葬岗的‘死状’,容墨渊心中微动。
虽有疑惑却再没说话,只静静看着罗七星动作。
罗七星看了眼昏迷的安旭阳。
肩膀的剪枝处有少量的血渗出,此时正慢慢扩散。
罗七星又等了一会儿,从酒罐中捏出一根银针。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掩耳之势,取针,扎针。
刷刷刷速度快的出奇。
甚至只觉一眨眼间,就见安旭阳的肩膀和胸前己经插满了银针。
再看安旭阳,刚才虽然晕着但是明显皱着的眉头此时己经舒展开。
扎完针的罗七星看着安旭阳肩膀处随着呼吸一晃一晃的木箭,只觉得碍眼。
突然抬头盯着容墨渊,语出惊人:“你将箭支拔出,别碰到旁边的银针。”
容墨渊却没有动。
拔箭...容墨渊内心犹豫!
思绪也回到了十几年前。
当年母妃却突然逝去,只有六岁的容墨渊被倾轧迫害的几次差点失了性命。
当时的安国公虽见过这个六皇子,两人却是没什么交情。
但在容墨渊命悬一线时,安老爷子却毅然决定倾全府之力帮助他。
当年的安国公府虽然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正是有了安国公府的全力支持,自此容墨渊才开始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
安国公死后,安国公府唯一的后人安旭阳就跟着容墨渊,既是至交又是心腹!
“呲”的一声,己经等的不耐烦的罗七星自己拔了箭。
容墨渊猛的从思绪中拉出,就看到罗七星将箭扔在马车的角落,然后将安旭阳受伤的肩膀处的衣服拨离伤口。
此时取了箭的伤口处竟然没有一丝血流出,扩散的箭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安旭阳继续睡着,连哼都没哼一声。
容墨渊心中骇然。
罗七星却无暇顾及容墨渊。
只见她继续捏出剩余的针,隔着衣服,依次插入自己的气海、神阙、下脘、中脘、上脘、鸠尾、膻中、华盖、璇玑、天突。
银针从下至上依次排开,仔细看能看出银针没入皮肤长短不一,但此时所有银针上端全部都在轻微的颤动。
罗七星没有停止,又取出一根针首入头顶的神庭穴。
容墨渊呼吸一滞。
他虽不懂医理,却也知道神庭乃人之死穴。
却见罗七星没有丝毫的停滞。
先是将银针没入神庭一毫,然后撵着银针顶端轻轻的转动,再一点一点没入深处。
随着神庭穴的银针插入,就见先前的银针全部开始剧烈抖动。
那阵势像是将要出鞘的利箭,随时有可能飞出。
容墨渊看着罗七星行云流水的操作,暗黑的眸深了深。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就见罗七星的皮肤从头到脚的有血汗渗出,很快就将罗七星单薄的白色衣服染成了红色。
脚上的血汗甚至从罗七星的鞋里溢出来。
血水流到雪白的狐裘上,像一朵朵红梅一样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