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禾!”
我跪在手术室门口的水磨石地上,嘶吼声被厚重的门挡回来,撞得我胸腔发疼。
指尖插进凝固的血痂里,黏腻的触感像极了三小时前,我抱住她倒在柏油路上时,那浸透了白衬衫的温热。
她明明说过,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就和我一起去南方看海。
可现在,那扇写着“手术中”的红灯,亮得像要烧穿这个夏天。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己经干了,却好像还能摸到她最后从口袋里掉出来的、那半张被雨水泡烂的录取通知书。
上面“苏晚禾”三个字,晕得不成样子。。。。。。。
“白叙!”
绿灯,我快步朝马路中央站台跑去,苏晚禾也笑着朝我奔来,帆布鞋踩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
距离越来越近,我甚至能看清她额前湿掉的碎发,看清她手里信封上印着的“录取通知书”字样。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撕裂雨幕。
我猛地转头,只见一辆黑色轿车疯了似的从苏晚禾后方冲来,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惊雷,司机歪歪扭扭地打着方向盘。
“小心!”
我嘶吼着伸手去抓她。
“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的瞬间,我的世界彻底静音。
苏念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重重摔在地上。
牛皮纸信封掉在一旁,里面的录取通知书散出来,被暴雨和车轮碾得粉碎。
“不要!”。。。。。。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钻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细窄的亮线,不是雨幕里模糊的红绿灯,也没有柏油路上刺目的红。
我喘着气,抬手抹了把脸,满手的冷汗,连额前的碎发都湿得贴在皮肤上。
首到指尖摸到枕边的错题本,是苏晚禾当年给我写的那本,封皮上还留着她画的小太阳,边角被我翻得发卷,才终于缓过神来,原来又是梦。
可那句“不要”还卡在喉咙里,带着梦里的恐慌,让我盯着天花板发怔。
胸口还在发紧,像刚从夏末那场永远醒不来的雨里,狼狈地逃出来。
“怎么了老大?
又做噩梦了?”
对床的高鑫突然探出头,耳机线挂在脖子上,屏幕光还在他脸上晃着,显然是被我刚才的动静打扰到了,我喉结滚了滚,没力气多说话,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后背的冷汗还没干,贴在睡衣上凉得发紧。
我撑着爬下床,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下,梦里那阵撞碎雨幕的刹车声,还在耳朵里嗡嗡响。
指尖在空烟盒里摸了半天才捏出最后一根烟,打火机打了两次才着,火星亮起来的瞬间,我瞥见桌角的电脑还没息屏。
壁纸是苏晚禾。
她穿着蓝白校服,领口别着半朵褪色的栀子,怀里抱着高三的数学练习本,站在老公交站的牌子下,风把她的马尾吹得往一边飘,眼神亮着,像在等谁。
我盯着那帧画面出神,连指尖的烟烧到了滤嘴都没察觉,首到刺痛猛地扎进皮肤,才惊得手一抖,烟屁股掉在地上,火星溅了下就灭了。
我弯腰捡起来丢进垃圾桶,爬回床上想补觉,对床的床板却突然“吱呀——”一声响,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要不再大声一点呢?
我给你录下来发公司群里给你配条文,‘震惊,公司股东半夜在宿舍对着床板。。。
’”我憋了半天的烦躁终于冒出来。
“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小点声。”
高鑫的声音从对面飘过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敷衍,尾音拖得长长的,听着就没几分诚意,好在他总算安静了些,床板不怎么响了。
我摇了摇头心想:我怎么找了个这么不对谱的伙伴。
我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却再没了睡意,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一会儿是梦里苏晚禾倒下去的白衬衫,一会儿是壁纸里她站在车站的样子,还有高三晚自习时,她蹲在我桌旁讲题,笔尖顿在错题上的轻响……那些从前的碎片,顺着惊梦后的空隙,一点点漫了上来。
我叫白叙,一个初创公司的股东之一,还我一个也是对床的高鑫,我们都是南大的大西学生,至于电脑壁纸的女孩,是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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