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爱吃五仁，给她换个豆沙的。”
“小孩子懂什么爱不爱吃？中秋节就得吃五仁，这叫传统！来，念念，大姨喂你吃！”
尖锐的声音刺破了中秋家宴的祥和。
我女儿念念的脸瞬间涨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倒在我怀里，呼吸急促，小脸上全是痛苦。
我脑子里那根弦，彻底断了。
“哎呀，一个破月饼而已，至于吗？”
小姨子李静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
她精心做的美甲在灯光下闪着光，仿佛在嘲笑我怀里痛苦挣扎的女儿。
“念念对坚果过敏，你不知道吗！”我冲她怒吼，声音都在发抖。
“过敏？”
李静夸张地捂住嘴，“城里孩子就是金贵，吃口东西还过敏。我们小时候，泥巴都啃过，不也长这么大了？”
丈母娘在一旁帮腔，“就是，江峰，你太大惊小怪了。静静也是为了孩子好，让她尝尝鲜。”
我妻子柳眉拉了拉我的衣角，低声说：“老公，算了，快送念念去医院吧。”
算了？
我看着怀里脸蛋肿得像猪头、呼吸都快没了的女儿，再看看那一桌子谈笑风生、没有半点愧疚的家人。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叫江峰，入赘柳家三年。
三年来，我当牛做马，任劳任怨。
换来的，却是他们对我女儿的肆意践踏。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我抱着女儿冲出别墅，声音凄厉。
身后，传来李静不耐烦的抱怨。
“真是晦气，好好的中秋节，被他给搅了。哥，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老公，我的大舅哥柳伟，冷哼一声：“一个吃软饭的，能翻出什么浪花。”
我抱着女儿，在冰冷的夜风中狂奔。
女儿在我怀里，身体滚烫，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
“爸爸……难受……”
“念念不怕，爸爸在。”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
我发誓。
从今天起，我要让这群人，为他们的傲慢和无知，付出血的代价。
急诊室的红灯，像一只噬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医生出来的时候，脸色凝重。
“病人坚果过敏引发急性喉头水肿，差点就窒息了。再晚来五分钟，神仙也救不回来。”
我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柳眉哭哭啼啼地赶来，身后还跟着她妈和李静。
“念念怎么样了？”
我没理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李“静。
李静被我看得发毛，梗着脖子喊：“你看***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真的会过敏？”
“你不是故意的？”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明知道她过敏，去年就因为误食了一点花生酱进了医院，你在场的！”
“我……我忘了不行吗？”李静眼神躲闪。
“忘了？”我一步步逼近她，“你女儿的生日你忘不了，你名牌包的发布日期你忘不了，你下午茶的餐厅你忘不了，偏偏我女儿的命，你忘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李静被我逼得连连后退，撞在她妈身上。
丈母娘立刻把我推开，“江峰！你发什么疯！为了一点小事，你要对你妹妹动手吗？你别忘了，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
“小事？”
我指着急诊室，“我女儿在里面生死未卜，你管这叫小事？”
“那也是她自己命贱！怪得了谁？”丈母娘脱口而出。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突然平静下来。
怒火在胸中燃烧到极致，反而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原。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女人，她们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如此丑陋。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我转身，走到无人的楼梯间，掏出手机。
屏幕的冷光，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
我拨通了一个尘封三年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恭敬又带着一丝激动地声音。
“少……江先生？”
“是我。”我的声音沙哑，“老周，帮我办几件事。”
“先生您尽管吩咐！”
“第一，查一下柳氏集团，以及柳伟个人名下所有的灰色交易和税务漏洞。”
“第二，查一下李静，她所有的社交圈，消费记录，以及……她那个所谓的‘男闺蜜’。”
“第三，我要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是更加恭敬的声音：“明白。三天之内，给您结果。”
挂掉电话，我删除了通话记录。
回到病房外，柳眉还在哭。
“老公，妈和妹妹也是无心的，你就别生气了，我们是一家人啊。”
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从念念被逼着吃下那块月饼开始，就不是了。”
柳眉愣住了。
她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以前的我，温和，顺从，甚至有些懦弱。
而现在的我，像一头从沉睡中被惊醒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害怕了。
“江峰，你……你想干什么？”
我没回答她。
我的目光越过她，投向走廊尽头。
柳伟正靠在墙上，一脸不耐地打着电话。
“什么？项目出了问题？怎么可能！那个标我志在必得！”
“税务局？他们查什么查！让他们滚！”
柳伟的咆哮，在我听来，是那么的悦耳。
像一曲……毁灭的序章。
我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杀疯了？
不。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