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不晚的意思

导语结婚三年，我终于决定要跟顾厉安离婚了。只是，我有一个秘密，瞒了顾厉安整整一年。

我们有一个孩子，可是还没出生就没了。他甚至不知道它存在过。三年前我嫁给他，

以为会被宠成公主。现实却是，我连感冒都不敢告诉他。因为他太忙了，

工作的消息从来都是秒回。我的消息从来都是已读不回，甚至回到家都闭口不提。

今天是除夕夜，也是我们结婚三周年。他打电话说晚上回来吃饭。我发着高烧还是去买了菜，

想给他做一桌好菜。六点，七点，八点。我一直等，一直等。

手机里是他不耐烦的声音：“别烦我，在忙。”一直等到晚上十点。我烧到39度，

裹着毯子迷迷糊糊地蜷在沙发里时。顾厉安还是没回来。1我抬头看着窗外，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鹅毛般的雪片落在景观阳台上，悄无声息地融化，又被后来的覆盖。

桌上是我花了一下午做的四菜一汤，早就凉透了。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始终没有他的电话和信息。我没忍住，还是拨了他的号码。响了很久，在我快要放弃时，

电话才被接通。“什么事？”顾厉安的声音冷淡，夹杂着觥筹交错的背景音，吵得我耳朵疼。

我把声音放得尽量平稳：“厉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你爱吃的菜。”“回不去，

公司有紧急的应酬，很重要。”“可是……”“林向晚，你能不能懂点事？

我为了这个家在外面拼死拼活，不是回来听你抱怨的。”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我攥紧了手机，高烧让我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我发烧了，有点难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轻嗤。“发烧就吃药，或者叫家庭医生，多大的人了，

还要我教？”说完，电话就被干脆地挂断。忙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像一声声嘲笑。

我放下手机，看了一眼那桌凉透的菜，忽然就没了胃口。三年了，好像永远都是这样。

我永远在等，他永远在忙。我烧得有些迷糊，随手刷开朋友圈，想看看朋友们都在怎么跨年。

指尖划过，一张照片映入我的眼帘。照片是苏蔓发的。只是我看着他既熟悉又陌生。

一群人笑得开怀，背景是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顾厉安就站在人群中央，

苏蔓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他没有推开。他甚至微微侧着头，听苏蔓说着什么，

嘴角挂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苏蔓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

我认得那条项链。上周，我陪顾厉安去商场给客户挑礼物，我一眼就看中了它，

而他毫不犹豫地买下。但是他说这个送人，再买一个送给客户。

我当时还傻傻地以为他记得我的生日，又怕买了我不喜欢，特意带我来挑的。

回去的路上他走的很快，我也没有在意，一心只顾着欢喜。

可是买完东西他送我回家之后就出门了。一直到十二点过了之后也不见他回来。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项链不是给客户的，自然也不是送给我的。

照片的配文是：“谢谢厉安哥送的新年礼物，新的一年，要一直在一起哦。”下面，

是顾厉安的点赞。他的“紧急应酬”，他的“很重要”，原来就是陪着苏蔓，和她一起跨年。

而我，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只是一个发了烧就该自己吃药的“懂事”的成年人。

心脏上好像压着一块巨石，压得我无法呼吸。高烧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让我眼前一黑，

整个人从沙发上滑了下去。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裂开来。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意识渐渐模糊。窗外，新年的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绽放，巨大的声响透过玻璃传进来。

真热闹啊。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到摔坏的手机，按下了120。

“喂……这里是……星河湾别墅区A栋……救命……”说完这句话，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2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手背上扎着针，

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点点流进我的身体。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我一个人。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雪停了，世界一片苍白。护士走进来，给我量了体温。“四十一度八，

差点转成肺炎，还好送来得及时。温度降下来了一些，不过还是需要住院观察的，

需要帮你通知一下家属吗？”我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不用，谢谢你。

我丈夫忙着应酬。”“怎么当丈夫的，老婆烧成这样都不管。”护士有些打抱不平。

我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我的丈夫，

他或许正在陪另一个女人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护士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嘱咐我好好休息就出去了。我在病床上躺了两天。顾厉安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或许，

他根本就没回家，没发现我不在。又或许，他发现了，也觉得无所谓。

我的心同那晚已经凉透的饭菜一样，再也热不起来了。出院那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我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而是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律师。我只有一个要求：离婚，

我净身出户。律师看着我，有些不解：“顾太太，您不再考虑一下吗？按照法律，

您至少能分到一半的夫妻共同财产，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用了。”我平静地说，

“那些东西，都不是我的。”结婚三年，我住着他的房子，花着他的钱，渐渐失去了自我，

变成了一个只会围着他转的附属品。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找回我自己。

律师见我坚持，便不再劝，很快就拟好了离婚协议。我拿着那份薄薄的几页纸，

回到了那个华丽却冰冷的别墅。顾厉安在家，正坐在沙发上，一脸不耐地打着电话。“找了，

没在家，手机也关机。能去哪？估计又是闹脾气回娘家了，随她去。”他看见我，

皱着眉挂了电话。“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他的语气，不是关心，而是质问。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那份离婚协议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顾厉安，我们离婚吧。

”我身体还虚弱，声音有些轻。顾厉安好似没有听清，愣了一瞬间。

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林向晚，你又在闹什么？”“我没有闹。”我看着他，

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看一下协议，我什么都不要，你签个字就行。”他拿起协议，

草草翻了两页，脸色越来越沉。“净身出户？林向晚，你玩欲擒故纵也该有个限度。

”他猛地将协议摔在桌上，“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给你三秒钟，

把这东西收起来，给我道歉。”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

自以为是。他以为我离了他活不了。“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我拿起我的笔，

在协议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林向晚。“顾厉安，结婚三年，我为你放弃了我的学业，

我的朋友，我的一切。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总有一天你能看到我。”“可是我错了。

”“年夜饭会凉，人心也会。我累了，不想再等了。”我把签好字的协议推到他面前。

他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一丝动摇和不舍。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从盛气凌人变成了错愕和一丝……慌乱？“林向晚，你来真的？

”“真的。”我站起身，拉过早就准备好的小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我自己的衣服，

和我的画具。“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买的，我一样都不带走。”“从此以后，

我们两不相欠。”说完，我拉着行李箱，没有一丝留恋地走向门口。“站住！

”顾厉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气急败坏。“林向晚，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

就永远别想再回来！”我的手放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好。”然后，我拉开门，走进了外面的阳光里。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

隔绝了那个困住我三年的牢笼。也隔绝了，我和顾厉安的过去。

3我去了南方的一座沿海小城。这里四季如春，气候温润，和我长大的北方截然不同。

我在海边租了一间带小院的房子，院子里种满了不知名的花。离开顾厉安之后，

我的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再也不用掐着点等他回家，

再也不用绞尽脑汁想他喜欢吃什么，再也不用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辗转反侧。

我重新拿起了画笔。那是被我丢弃了三年的梦想。刚开始很生疏，手甚至会抖。

我就从最简单的素描开始，每天对着大海，一画就是一整天。海浪声是最好的背景音乐，

治愈着我内心的创伤。我换了新的手机号，断绝了和过去的一切联系。我的世界里，

再也没有顾厉安这个人。偶尔，我会想起他。想起他发现我真的走了，会是怎样的表情。

是愤怒？是不屑？还是会有一丝丝的后悔？但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揣测他的心思了。我的生活变得简单而规律。画画，看书，在海边散步，

学着照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我开始在网上发布我的画作，起初只是记录生活，

没想到渐渐有了一些粉丝。有人留言说，我的画里有大海的温柔和阳光的味道。

我看着那条评论，笑了。原来，离开那个充满阴霾的世界，我的画也变得明亮起来。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北城。顾厉安的生活，正从井然有序滑向一团乱麻。

我走后的第一周，他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过几天就会自己摇着尾巴回来。他照常上班，

和苏蔓吃饭，参加派对。可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别墅，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再也没有人给他留一盏灯，再也没有温热的醒酒汤。他换下来的衣服堆在衣帽间，

再也没有人熨烫平整挂好。他开始烦躁。他给我的旧手机号打电话，永远是关机。

他放下身段去我父母家，却被我爸妈用扫帚赶了出来。他们骂他狼心狗肺，

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让我见他。顾厉安这才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不要他了。

恐慌像藤蔓一样，慢慢爬上他的心头。他开始疯狂地找我。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

调查我的出入境记录，银行卡消费记录。可我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我走的时候，

带走的是一张他从未留意过的、我婚前的储蓄卡。“顾总，太太……林小姐她，

好像刻意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助理战战兢兢地汇报。顾厉安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废物！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没有我的房子，大得让他感到害怕。苏蔓依旧会约他，用甜腻的声音说着关心的话。

“厉安哥，别找了，她就是想让你着急，过几天就回来了。”“她那种女人，

离了你怎么活啊？”以前，顾厉安很喜欢听苏蔓说话。现在，他只觉得聒噪。

他看着苏蔓那张精心修饰的脸，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我素面朝天、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他烦躁地推开苏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他第一次，拒绝了苏蔓。

4日子一天天过去，顾厉安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司里，他变得暴躁易怒，一点小事就能让他大发雷霆。家里的酒柜，空了一半。

朋友们都说，顾厉安疯了。一个周末，他又喝得酩酊大醉，踉跄着回到别墅。

他想找一瓶胃药，却怎么也找不到。以前，家里每个地方都是我收拾的，只要他在家，

需要什么我都能第一时间送到他的手上。他烦躁地拉开一个个抽屉，

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最后，他冲进了二楼那间我从不让他进的画室。

那是我唯一的私人空间。他一脚踹开门。画室里，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画具，

还有许多用白布盖着的画架。他踉跄着走过去，一把掀开了其中一块白布。他愣住了。

画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画。画里的人，是他。是三年前，他向我求婚时，穿着白色西装，

笑得意气风发的他。他又掀开另一块白布。还是他。是他伏案工作的侧脸。

他掀开所有的白布。满屋子，全都是他。各种各样，不同时期的他。最早的几幅，色彩明亮，

笔触温柔，画里的他眼中有光。越往后，画的色调越是灰暗、压抑。最后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