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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发表时间: 2025-10-21

暮色把坊市青石板路染成暖褐色时,林砚正蹲在杂货铺后院,指尖捏着半粒泛着淡金的灵米。

这米粒比寻常糙米略小,米糠未去净的表层裹着层若有若无的莹光,是他今早从张记粮铺新打的“一阶下品灵米”。按掌柜的说辞,这种灵米浸了月华露,寻常修士嚼着能缓些打坐的疲惫,凡人吃了也能强身健体,一斤要价三枚碎银子——比普通糙米贵了整整十倍。

林砚指尖泛起丝微不可察的白芒,那是他偷偷运转“清微感应诀”的迹象。自从上次在城隍庙得了那道香火愿力,他这门入门级的感应术就灵验了不少,此刻触到灵米,指尖竟传来一阵发涩的滞感,像是摸着块浸了油的石头。

“不对劲。”他把灵米凑到鼻尖,没闻见掌柜说的淡淡清香,反倒有股极淡的霉味,被外层那点刻意添的“莹光”盖得严严实实。

他想起今早打米时的情景。张记粮铺的王掌柜笑得满脸堆肉,从柜台下摸出个描金小袋,特意当着他的面倒出几粒,指着那点金光说:“林小哥你看,这可是刚从青峰山运来的新米,坊市东边那几家修士都在我这儿买,错不了。”

当时他没多想——毕竟自己这“凡人”身份,在坊市修士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谁会特意骗他这点碎银子?可现在看来,这王掌柜还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林砚把灵米放回布袋,起身拍了拍裤腿。他没打算去找王掌柜理论——一来他没证据,二来修士的世界本就弱肉强食,一个凡人拿着袋米去质问修士掌柜,怕不是要被当成寻衅滋事,直接扔出坊市。

但就这么吃闷亏也不是他的性子。

他锁好后院门,顺着石板路往坊市西头走。暮色渐浓,两侧铺子陆续挂起灯笼,朱红的“符”字、靛蓝的“丹”字在灯笼光里晃荡,偶尔有穿青布道袍的修士擦肩而过,腰间挂的法袋扫过地面,带起阵细微的风。

林砚脚步没停,径直走到最西头那家“陈记干货”。铺子门脸不大,门板上刻着圈模糊的云纹,掌柜陈老头正坐在门口抽旱烟,见他来,眼皮抬了抬:“林小哥,今儿不卖笋干了?”

“陈伯,问您个事。”林砚凑过去,声音压得低,“您知道张记粮铺的灵米,是从哪儿进的货不?”

陈老头烟杆顿了顿,浑浊的眼睛往街对面张记的方向瞟了眼,又收回目光,磕了磕烟锅子里的灰:“还能哪儿?青峰山脚下那些散户田呗。不过上个月青峰山遭了场雨,晚稻烂了不少,正经灵米早被山上的仙师收走了,哪轮得到王胖子来卖。”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那他卖的……”

“哼,还能是什么?”陈老头往地上吐了口烟渣,“把普通糙米用‘荧石粉’蹭蹭,再混两把去年的陈灵米,就敢当新米卖。凡人吃了倒没大碍,就是顶饱的劲儿都不如糙米;修士吃了才坑,打坐时灵气滞得慌,还以为是自己修为不到家。”

这话正好印证了他方才的感应。林砚攥了攥手里的布袋,指尖的白芒又闪了闪——他突然想起,上次帮李书生整理旧书时,见过本《坊市杂记》,里面提过荧石粉是低阶炼器的废料,磨成粉后能发光,但沾在食物上,会让灵韵变得滞涩。

“多谢陈伯。”林砚道了声谢,没再多问,转身往回走。

路过张记粮铺时,他特意放慢了脚步。铺子里还亮着灯,王掌柜正趴在柜台上算账,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偶尔抬头跟路过的修士打招呼,笑容依旧油腻。林砚扫了眼铺子角落的粮囤,囤顶盖着块黑布,布角下隐约露出点糙米的颜色,和他袋里的“灵米”一模一样。

他没进去,只是在心里记了笔账。

回到杂货铺,林砚把那袋“灵米”倒在陶碗里,挑出几粒泛金的,剩下的全是普通糙米,还有两粒带着明显的霉点。他指尖白芒再闪,这次特意把感应术凝在那几粒“金米”上——果然,米粒表层的金光一触就散,底下的米肉发暗,灵气稀薄得几乎没有,只有股荧石粉的涩味。

“还好没多买。”林砚把那几粒“金米”挑出来,扔进墙角的瓦罐——这东西虽没用,但荧石粉毕竟是修士用的废料,说不定以后能派上别的用场。剩下的糙米洗干净,下锅煮了锅粥,虽没灵韵,却胜在实在,熬得黏糊糊的,喝一口暖到肚子里。

刚喝了两碗粥,门外突然传来阵敲门声,不轻不重,三下一组,很有规律。

林砚放下碗,走到门口,没直接开门,隔着门板问:“谁啊?”

“林小哥,是我,李书生。”门外传来李砚的声音,带着点急促,“有件事想麻烦你,能不能开下门?”

林砚愣了愣——李砚平时都是白天来,从没这么晚找过他。他抬手拉开门帘,见李砚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纸包,脸色有点发白,额角还沾着点汗。

“怎么了?”林砚侧身让他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李砚走到桌边,把纸包往桌上一放,声音压得低:“林小哥,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灵米?”

林砚低头一看,纸包里的米和他袋里的一模一样,表层泛着淡金,米粒大小不均。他指尖碰了碰,涩感再次传来——和王掌柜卖给他的“灵米”,分毫不差。

“你也在张记买的?”林砚抬头问。

李砚点头,脸色更白了:“是……我攒了半个月的束脩,想买点灵米补补身子,好应付下个月的童生试。可刚才煮了半碗,吃着发苦,还觉得胸口发闷,我怕……我怕买到了假货。”

林砚拿起一粒米,递到李砚面前:“你看这金光,是荧石粉蹭的,底下的米是普通糙米,还有些是陈米。王掌柜骗了你。”

李砚瞳孔一缩,攥着纸包的手指关节发白:“荧石粉?那东西……那东西不是有毒吗?”

“毒倒没有,但吃了没用,还会滞气。”林砚把米放回纸包,“你要是信我,以后别去张记买东西了。”

李砚愣了半晌,突然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声音有点发颤:“半个月的束脩……我娘还特意给我缝了新鞋,让我好好补补……”

林砚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李砚家境本就不好,全靠他娘缝补浆洗攒钱供他读书,这半个月的束脩,不知道是他娘熬了多少夜才攒下来的。

他沉默了会儿,走到墙角的瓦罐边,打开盖子,把里面那几粒“金米”倒出来,又从自己平时吃的糙米袋里抓了把干净的,凑成一小捧,递到李砚面前:“这是我自己吃的糙米,虽不是灵米,但干净。你先拿着,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能买到便宜又实在的粮食。”

李砚抬起头,眼里有点红,看着那捧糙米,又看了看林砚,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只憋出句:“林小哥,我……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拿着吧,”林砚把米塞进他手里,“你要是过意不去,下次帮我整理旧书时,多带两本你觉得好看的话本就行。”

李砚攥着那捧糙米,指尖微微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多谢林小哥。”

等李砚走后,林砚关上门,重新坐回桌边。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他却没了胃口。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灯笼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突然意识到,这坊市看着平静,实则藏着不少猫腻。王掌柜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卖假货,一是欺负凡人不懂灵物,二是笃定没人会为这点小事跟他较真——毕竟在修士眼里,凡人的这点损失,根本不值一提。

“看来以后做事,得更小心点。”林砚摸了***口,那里藏着城隍庙的香火符,微弱的暖意从符纸上传来,让他安心了些。

他起身把剩下的粥倒进瓦罐,盖好盖子——明天还要带李砚去买粮食,得早起。至于王掌柜的猫腻,现在还不是计较的时候,但这笔账,他没忘。

夜色渐深,坊市的灯笼陆续熄灭,只有零星几家铺子还亮着灯。林砚躺在床上,指尖轻轻叩着床板,心里盘算着——下次再去买灵物,得把“清微感应诀”练得再熟些,至少不能再被这种低级的手段骗了。

毕竟,在这坊市苟着,小心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