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的余温还没散尽,高二(1)班的门口就围了半圈人。
新班级的名单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几个刚搬完书的女生踮着脚往前凑,指尖划过名单上的名字时,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苏砚……在这儿!”
“等等,她下面那个是……顾砚之?”
话音刚落,人群里像是投了颗小石子,瞬间漾开细碎的惊叹。
“他俩分到一个班了?
不是吧!”
“这是什么神仙缘分啊……之前就总在各种活动上同框,现在居然同班?”
“我赌五包辣条,他们肯定会被老师安排成同桌!”
苏砚抱着一摞新书从走廊经过,听见这些话时,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顿。
她抬眼看向公告栏,目光扫过自己的名字,以及紧随其后的那个名字,指尖在书脊上掐出浅浅的印子。
这么巧?
身后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轻响,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顾砚之的脚步声总是很轻,却带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像他的人一样,清冷又扎眼。
“看来接下来一年,省不了事。”
他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没什么情绪,听不出是抱怨还是陈述。
苏砚侧头看他,他怀里也抱着一摞书,白衬衫的袖口被书本蹭得微微发皱,却丝毫不减那份疏离感。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的:“顾主席怕了?”
“怕”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顾砚之眉峰微挑,视线落在她怀里的书上,《物理竞赛真题集》的封面露在最外面。
“比起担心同班,”他顿了顿,目光转回她脸上,“我更担心某人又在月考里算错小数点。”
那是上个月的事,她在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里少写了个小数点,以零点五分的差距屈居第二,这事被他在学生会例会上“不经意”地提过一次,美其名曰“提醒大家注意细节”。
苏砚的脸微热,抱着书的手紧了紧:“彼此彼此。
顾主席还是多练练发言稿吧,别下次在国旗下讲话,又把‘厚德载物’念成‘厚德载物(误读)’。”
顾砚之的脚步停了停,眼神里终于有了点波动,像是被戳中了软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原本嘈杂的人声忽然静了半秒。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有好奇,有兴奋,还有点看好戏的意味。
靠窗第三排的位置空着两个座位,桌上分别贴着他们的名字。
苏砚刚走到座位旁,就听见前排两个女生压低声音的对话:“我的天,真的同班!
这气场绝了!”
“你看他们走路都带着风,明明没说话,却好像在比谁更酷……”她没理会这些议论,拉开椅子坐下。
刚把书放在桌上,身侧的椅子就被拉开,顾砚之在她旁边落座,动作轻得几乎没声。
课桌是并排的,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浅浅的木纹。
苏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和她惯用的雪松味护手霜几乎一模一样——这是上周学生会采购物资时,两人同时伸手去拿最后一支同款护手霜,最后谁都没要,僵着站了半分钟的“战果”。
“看来,”顾砚之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桌面的分界线上,“连桌子都知道,该划清界限。”
苏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道木纹确实像道天然的楚河汉界。
她拿起笔,在自己这边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顾主席最好记清楚,别过界。”
顾砚之没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线性代数》,放在自己那边的桌面上,书页边缘刚好对齐那条木纹,分毫不差。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还在继续,夹杂着“磕到了好配”的字眼。
苏砚翻开课本,指尖划过第一页的标题,心里却很清楚——这场被全校津津乐道的“神仙同框”,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另一场较量的开始。
而且,是近距离的、无处可躲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