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的下午，"第十八届善良之星评选大会"的通知单飞到了曹宇手中。
他把通知单揉成一团，砸向垃圾桶，却正中卫生阿姨的后脑勺。"对不起对不起！
"曹宇连忙赔礼。卫生阿姨捡起纸团，展开看了看。"年轻人，这可是好事啊，怎么不去？
""这种比赛就是看谁更能装。"曹宇摇摇头，"比的是谁牺牲得更惨，
不是谁做的好事更有价值。"卫生阿姨皱着眉头。"哎，我外孙女前年就拿了一等奖，
帮同学垫付了全部学费，还借了一***债。""她同学现在怎么样了？"曹宇问。
"跑去国外了，再也没联系过。"卫生阿姨叹了口气，"我外孙女到现在还在还债。
"曹宇苦笑一声。"所以啊，牺牲自己证明善良，这种比赛我不参加。
"卫生阿姨却突然认真地看着他。"可是主办方是张氏集团，你不是一直想进张氏吗？
参赛者才有面试资格。"曹宇愣住了。他确实想进张氏集团，
那里有他三年前离开的初恋女友张莉。不是为了复合，只是想当面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就这样，曹宇坐在了参赛者席位上。会场装修得金碧辉煌，
舞台上挂着巨大的横幅："善良即牺牲，牺牲即高尚"。
一个身材消瘦、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走上台，自我介绍是本次比赛的评委长凌云。
"欢迎各位善良的参赛者。"凌云微笑道，"请记住，在我们的评选中，
牺牲程度决定善良程度。痛苦越大，分数越高。"第一位参赛者上台，
是个穿红裙子的年轻女孩。"我叫李小花，去年我救了一只被车撞伤的流浪猫。"她说道，
"为了给猫做手术，我卖掉了准备用来相亲的新裙子。结果那天穿旧裙子去相亲，
对方嫌弃我穿着寒酸，相亲失败了。"台下响起掌声，评委们点头微笑。
凌云给出评价："因为善良失去爱情，值得表扬。不过牺牲程度有限，给7分。
"第二位参赛者是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我给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垫付了半年房租，
因为他说家里困难。结果他用这钱买了新手机，还在朋友圈炫耀。我去找他理论，
他直接把我拉黑了。我老婆知道后跟我大吵一架，现在办离婚了。
"凌云满意地点点头："婚姻破裂的牺牲，给9分！"曹宇听得直皱眉。轮到第三位选手时，
他忍不住低声对旁边参赛者说："这不是在比谁更倒霉吗？
"那人回答："去年冠军捐肾救了前女友，结果前女友痊愈后马上和别人结婚了。
"曹宇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善良，这是愚蠢啊。""嘘，小声点，评委会扣分的。
"轮到曹宇上台时，他深吸一口气。这是接近张莉的唯一机会。"我是曹宇，
三年前我开了一家流浪动物救助站。目前已经救助了八百多只动物，并为它们找到了新家。
"凌云皱起眉头："你为此付出了什么？破产了吗？欠债了吗？""没有。"曹宇摇头，
"我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合伙经营，还拉了宠物医院和宠物用品店赞助。
现在救助站每年都有盈利，部分利润用于扩大规模，部分作为工作人员工资。
"台下一片哗然。凌云脸色阴沉："你在浪费大家时间。善良就是牺牲自己，
你这样不算善良。"曹宇反问："为什么善良一定要牺牲自己？我救了动物，找了新主人，
还创造了就业机会。这样各方都受益，难道不比一个人倾家荡产救一只猫更有价值吗？
""下一位！"凌云直接打断了他的发言。曹宇走下台，心想这下肯定没机会进张氏集团了。
没想到转身时，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拉住了他的手腕。"三年了，你还是这样嘴硬。
"摘下墨镜的那一刻，曹宇认出了张莉。她比三年前更加成熟优雅，
目光中却依然带着当年的倔强。"你怎么在这？"曹宇震惊地问。"我是评委之一。
"张莉笑了笑，"不过我不认同凌云的评分标准。""你们张氏集团不是主办方吗？
""表面上是。"张莉压低声音，"但我爸只是借这个活动收集素材。他在写一本书，
内容是批判这种'牺牲自己才算善良'的扭曲观念。
"曹宇恍然大悟："所以这次比赛是个陷阱？""算是社会实验吧。"张莉点点头，
"通过者会得到一个教训，不通过者反而可能得到工作机会。""那我呢？"曹宇忍不住问。
"你啊..."张莉的表情有些复杂，"我爸很欣赏你的理念，想请你去参与那本书的编写。
"曹宇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那我们之间...""先别提这个。"张莉打断他，
"会场后面有个小会议室，一会儿到那去，我爸想跟你聊聊。"会场继续进行着荒诞的比赛。
导致自己交不起房租被赶出公寓的故事；第五位选手为了帮助初中同学创业投资了全部积蓄，
结果被骗光的经历。每一个故事都赢得了评委的高分和观众的掌声。曹宇坐在角落里，
感到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终于等到了休息时间，曹宇按约定来到后面的小会议室。推开门，
他惊讶地发现里面不只有张莉和她父亲，还有十几个人，有些是刚才的参赛者，
有些则是观众席上的人。"来，曹宇，我给你介绍一下。"张莉的父亲张景明站起来，
热情地握住曹宇的手，"这些都是像你一样，在做好事的同时也不忘自己获益的聪明人。
""什么意思？"曹宇有些糊涂。"意思是你通过了真正的测试。"张景明笑着解释，
"那个比赛只是幌子，我们是来找那些既善良又聪明的人。
""你的动物救助站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张莉接过话题，"不但帮助了动物，
还形成了可持续发展的模式，实在难得。"一位刚才在台上展示的参赛者站起来。
"其实我那个照顾流浪猫的故事是编的。真实情况是我建立了社区猫咪互助平台，
既解决了流浪猫问题，也为社区创造了新的社交方式，还带动了周边宠物经济的发展。
"另一位参赛者也说道："我那个给实习生垫付房租的故事也是假的。
我实际上帮助农村学生筹集学费，但采用的是'助学贷款+就业引导'的模式，
让他们毕业后有能力还款，同时也培养了责任感。
"曹宇这才明白过来："所以大家都在演戏？
那些真心认为牺牲自己才是善良的人...""已经被我们委婉拒绝了。"张景明叹了口气，
"我们需要的是那些既有爱心，又有智慧的人，能找到多方共赢的解决方案，
而不是一味牺牲自己。""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筛选人才？"曹宇不解地问。
张莉开口解释："因为真正的善良需要智慧的支持。一个倾家荡产救一只猫的人，
也许感动了别人，但最终自己无法继续做善事；而像你这样建立可持续的救助站，
不但能长期帮助更多动物，还能带动整个产业链良性发展。
""我们张氏最新的慈善基金就需要这样的理念。"张景明补充道，"不是简单地捐钱，
而是建立可持续发展的公益项目。"曹宇感觉自己遇到了知音。
他看向张莉："所以你们邀请我...""是加入我们的团队。"张莉点点头，
"我们需要你这样既有爱心又有头脑的人。"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凌云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张总，不好了！刚才那个得了9分的参赛者在台上晕倒了！
"众人急忙赶到会场，只见那位讲述给实习生垫付房租的中年参赛者躺在台上，脸色苍白，
旁边围着几个慌乱的工作人员。"让开让开，我是医生。"人群中有人喊道，
冲上台去检查情况。曹宇和张莉站在一旁，看着那位"医生"熟练地检查患者情况。
"脉搏正常，瞳孔反应正常。"那医生说着，又凑近患者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令人意外的是，
那位晕倒的参赛者突然睁开眼睛，迅速坐起来，脸上的病态一扫而空。"怎么回事？
"曹宇疑惑地问张莉。张莉苦笑一声："又一个测试环节。看参赛者会不会装晕骗取同情。
"那位"医生"站起来向张景明点点头："这位先生是装的，
我告诉他如果不起来就要叫救护车了，他立刻就醒了。"凌云大步走上台，
面对那位慌乱的参赛者，冷声道："王先生，看来您不但在台上讲假故事，
还准备用假晕倒来增加分数？""我...我..."那人支支吾吾，无法辩解。
场面一时尴尬至极。台下的观众不知所措，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些则露出鄙夷的表情。
张景明把凌云拉到一边，低声交谈几句后，凌云回到麦克风前。"各位，
很抱歉刚才发生了一点小插曲。王先生因为紧张导致短暂不适，现在已经恢复。
我们的比赛继续进行。"但场内的气氛已经变得微妙起来。后面几位参赛者明显变得谨慎，
故事也不再那么极端化。比赛结束后，张景明宣布暂时不公布结果，请各位回家等候通知。
人群散去后，会场只剩下张氏集团的工作人员和被特别留下的"真正入选者"们。
"今天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张景明脱下西装外套，语气轻松了许多，
"各位的表现都很出色，我们张氏的慈善基金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张总，
那些真心实意来参赛的人怎么办？"曹宇忍不住问，"他们中有些人确实做了好事，
只是方式有问题。""好问题。"张景明赞许地看了曹宇一眼，
"我们会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和财务顾问帮助他们调整心态和行为方式。
善良不该是一种自我伤害。"张莉补充道："我们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一系列课程，
教他们如何在帮助他人的同时保护自己。"曹宇点点头，
忽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那我还有机会进张氏集团吗？
"张景明哈哈大笑："你已经进来了！从你刚才开始质疑的那一刻起。"散会后，
张莉把曹宇单独留下。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三年了。
"张莉先开口，"你的救助站做得不错。""托你的福。"曹宇苦笑，
"当初如果不是你离开，我也不会想到开救助站。
"张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离开是因为我爸的公司当时出了问题，我必须回去帮忙。
""你可以告诉我啊。"曹宇的声音有些发紧，"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我怕你会放弃你的梦想跟着我回来。"张莉抬头，目光真诚，
"你一直想做动物保护工作，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会怎么选择？"曹宇沉默了。的确，
当时的他一定会选择跟张莉走。"这三年，我一直关注着你的动向。"张莉继续说，
"当听说你的救助站运营得这么好时，我真的替你高兴。""所以你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
"曹宇突然想起什么，"那些突然出现的赞助商，是不是你介绍的？
"张莉笑而不答："重要吗？结果不是很好吗？你做了你想做的事，还获得了成功。
"曹宇深吸一口气："张莉，这场比赛，是不是也是为了让我有机会接近你？""怎么可能。
"张莉立刻否认，但脸颊微微泛红，"这个项目策划了很久，不是为了某一个人。
"正当气氛变得微妙，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凌云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张小姐，
这些是今天筛选出来的候选人资料，需要您过目。"张莉接过文件，翻了几页后，
突然皱起眉头："等等，这个人的故事很奇怪。"曹宇凑过去看，
只见文件上记录着一位名叫周明的参赛者。他的故事是帮助一位陌生老人找回丢失的宠物猫，
但没有任何个人牺牲。"这人的分数怎么这么高？"张莉疑惑地问凌云，
"他明明没有展示任何牺牲。"凌云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那只猫是我丢的。
"曹宇和张莉面面相觑。"什么意思？"曹宇追问。凌云叹了口气，
语气突然变得轻松："实话实说吧，我也是张总安排的'卧底'。
我的任务是扮演一个固执己见的评委，看看有多少人会违心迎合我的标准。""原来如此。
"曹宇恍然大悟，"难怪你在台上表现得那么刻板。""演技不错吧？"凌云得意地笑了笑，
"我可是科班出身。"三人正聊着，张景明的电话打来，说是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让张莉立刻过去。"你们先聊，我去看看什么事。"张莉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凌云看着她的背影，等门关上后，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曹宇，我们需要谈谈。
""什么事这么严肃？"曹宇有些警惕。"关于张莉。"凌云的声音压得很低，
"你真的以为她这三年是为了公司才没联系你？"曹宇心中警铃大作："什么意思？
""她生病了。"凌云直视着曹宇的眼睛，"很严重的病。她不想连累你，所以才不告而别。
""不可能！"曹宇激动地站起来，"她刚才看起来很健康！""表面上是。"凌云摇摇头，
"现在是缓解期。她父亲四处求医，好不容易控制住了病情，但随时可能复发。
"曹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坐回椅子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张总打算让你负责一个新项目，会经常和张莉接触。"凌云叹了口气，
"如果你还对她有感情，最好保持距离。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离别的痛苦。"曹宇握紧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我要听她亲口说。""随你便。"凌云耸耸肩，
"我只是传达信息。记住，这件事她父亲也不知道我告诉了你。"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