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经理的话像一记闷棍。
砸得我头晕眼花。
直播？
郑素素一家竟然想用这种方式来逼我就范？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只会把最后一点脸皮都撕破吗？
不，他们知道。
但他们不在乎。
他们要的就是利用舆论，把我打成“负心汉”、“渣男”，逼我屈服。
反正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李先生？您在听吗？”银行经理的声音带着一丝同情和无奈。
“我在。”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凭证我稍后就可以发给你们，绝对没有她说的什么‘隐形嫁妆’。”
“至于直播……”
我咬了咬牙。
“让他们播！”
“正好，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的嘴脸！”
银行经理犹豫了一下。
“李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网络舆论……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一旦发酵，可能会对您的生活和工作造成很大影响。”
“我们会严格按照合同和法律规定办事，但对方的过激行为，我们很难完全控制。”
“我明白，谢谢您提醒。”我知道他是好意，“需要我配合什么，我会全力配合。”
挂了电话。
我立刻打开电脑，整理当初购车的所有转账记录、合同扫描件。
手因为愤怒，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恶心。
郑素素一家，就像沼泽里翻滚的泥鳅。
用最肮脏的手段，想把你也拖入泥潭。
我把整理好的凭证发到了银行指定的邮箱。
然后，我坐在电脑前。
打开了那个所谓的“都市眼”直播平台的网页。
果然，在首页的热门预告区，赫然挂着一个刺眼的标题：
狠心前夫断供爱车，弱女子携母泪诉：我的嫁妆去哪了？
直播时间，就定在今晚八点。
黄金时段。
预告封面，是郑素素和赵桂芬抱在一起，哭得梨花带雨的照片。
背景被打上了柔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下面的评论已经炸锅。
“***！还有这种渣男？”
“离婚就断供，太下头了！”
“支持小姐姐***！曝光他！”
“又是凤凰男算计独生女的戏码？”
“蹲一个直播，看渣男怎么死！”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几乎是一边倒地咒骂我这个尚未露面的“前夫”。
真相？
没人在乎真相。
他们只想看热闹，只想发泄情绪。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升起。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用谎言和表演，煽动不明真相的网友，形成巨大的舆论压力。
让我身败名裂！
我关掉网页。
胸口堵得厉害。
不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反击。
但怎么反击？
冲进直播间对质？
那正中他们下怀，只会让场面更混乱，给他们更多断章取义的机会。
发证据澄清？
在汹涌的舆论面前，几张冷冰冰的凭证，可能瞬间就被淹没。
我需要更有利的武器。
能一击致命，让他们彻底闭嘴的武器。
我猛地想起郑友德的话。
郑宝柱用那辆车跑黑车，差点出大事！
还有他们计划过户抵押的阴谋！
如果我能拿到证据……
我立刻拿起手机，打给阿凯。
“凯子，再帮我个忙，急事！”
我把直播的事情和郑友德透露的信息快速说了一遍。
“我需要证据！郑宝柱跑黑车的证据，比如行车记录仪录像，或者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证言！还有他们商量过户抵押的录音或聊天记录！”
阿凯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这一家子是***豁出去了啊！玩直播？”
“行！我尽力！我认识几个跑网约车的，圈子互通，看能不能打听到郑宝柱拉活的事儿。”
“至于录音聊天记录……这个有点难，除非他们自己露马脚。”
“尽量找！花点钱也行！”我急切地说。
“明白！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
我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离晚上八点，只剩下不到六个小时。
我能在这之前，找到扭转局面的关键证据吗？
如果找不到……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直播里颠倒黑白，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是郑素素发来的微信。
一张截图。
是“都市眼”直播间的预约人数。
已经突破了十万人。
附带着一句话：
“李阳州，看到没？今晚，让你身败名裂！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把月供续上，再补偿我二十万精神损失费，我可以考虑取消直播。”
***裸的敲诈！
我气得浑身发抖。
回复了两个字：
“做梦。”
然后，把她也拉黑了。
世界清静了。
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几乎让我窒息。
傍晚，阿凯终于回电话了。
语气有些沮丧。
“阳州，跑黑车的事，我问了一圈，有点眉目，但没拿到实锤。有人说确实见过郑宝柱开那辆车在车站附近晃悠拉客，但没人愿意出来作证，怕惹麻烦。”
我的心沉了下去。
“至于录音聊天记录……更没戏。”
“不过……”阿凯顿了顿，“有个意外收获。”
“什么？”
“我有个朋友，刚好在‘都市眼’做技术。他说，郑家那边为了直播效果，好像还邀请了一个‘特别嘉宾’。”
“特别嘉宾？”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据说是个什么‘情感专家’，专门来批判你的。而且……郑素素好像还准备在直播里，爆一些关于你的……更猛的料。”
“更猛的料？”我皱眉，我自问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料可爆？
“具体不清楚，但我朋友听他们排练时嘀咕，好像跟你……那方面能力有关？说要让你彻底抬不起头。”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
***！
下流！
郑素素竟然要用这种最恶毒、最下作的方式来攻击我！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底线！
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
“阳州？你没事吧？”阿凯担心地问。
“没……没事。”我声音沙哑，“谢了，凯子。”
挂了电话。
我瘫坐在椅子上。
手脚冰凉。
晚上八点。
窗外华灯初上。
我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都市眼”直播间的画面亮起。
郑素素和赵桂芬，穿着素净的衣服，坐在布置得像个倾诉空间的演播室里。
背景音乐哀婉动人。
郑素素未语泪先流。
赵桂芬搂着女儿，对着镜头，一脸悲愤。
主持人用沉痛的语气介绍着“案情”。
弹幕像疯了一样滚动。
全是声援和咒骂。
那个所谓的“情感专家”，推了推眼镜，义正辞严地开始分析“渣男的心理构成”。
而我。
像个小丑。
像只待宰的羔羊。
坐在屏幕前。
等待着他们即将抛出的、足以让我社会性死亡的“猛料”。
就在这时。
我的门铃。
又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