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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19

一 雪夜惊魂大雪下了三天,赵家村被埋进了厚厚的白色里。天是灰的,地是白的,

静得吓人,连狗叫都听不见一声。赵老四缩在炕上,裹紧了那床硬得像板子一样的棉被。

屋里不比外头暖和多少,墙角结着霜,水缸里冻了结实的冰。他叹了口气,

白气在眼前一晃就散了。存下的柴火眼看就要烧光,粮食袋子也快见了底。

这场雪要是再不停,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他想起村东头那片老林子。往年大雪封山,

村里几个胆大的会冒险进去,运气好能捡到冻死的野兔,甚至还有傻狍子。去年冬天,

邻村的王老棍就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下捡到过半袋子粮食,用油布包得好好的,不知是谁藏的,

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命。“不能等死。”赵老四喃喃自语,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他翻身下炕,

穿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又从门后拿起几乎秃了的扫帚,准备清理堵住院门的雪。

院门是从外面被撞开的,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和雪块掉落的声音。

住在隔壁的孙四婶踉跄着扑了进来,脸冻得青紫,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老四……老四……完了,完了啊!”赵老四心里一沉,扶住几乎站不稳的孙四婶:“四婶,

慢点说,咋了?”“李……李老栓……他……”孙四婶眼里全是恐惧,手指着村外的方向,

“他死了!死在老林子边上那口废井里了!”李老栓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光棍,为人老实巴交,

就是胆子小。昨天早上,他也是因为家里断粮,跟赵老四提过一句想去老林子碰碰运气。

“怎么死的?”赵老四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起来,比这天气还冷。

“不知道……早上张寡妇家的狗跑到那边,围着井口叫,才被人发现……”孙四婶浑身发抖,

“捞上来的时候,人都硬了,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拖进井里的,

脖子上……有印子……”赵老四跟着孙四婶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村口老井边时,

那里已经围了几个村民,都缩着脖子,脸上带着同样的惊惧。

井口积年的石板井盖被掀在一旁,黑黢黢的井口像一张吃人的嘴。

李老栓的尸体就摆在旁边的雪地上,盖了张破草席,一只青紫色的手露在外面,僵直地蜷着。

村长老刘头蹲在旁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掀开草席一角,

赵老四凑过去看了一眼,胃里一阵翻腾。李老栓的脸扭曲着,眼睛瞪得老大,

瞳孔里只剩下恐惧。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脖子,上面清清楚楚印着几道深紫色的淤痕,

细细的,像是被什么冰冷僵硬的东西死死掐过。“不像是人干的……”老刘头吐出一口烟,

声音沙哑,“这印子……太怪了。”人群里响起压抑的抽泣和议论。“我早就说过,

那老林子邪性……”“去年冬天,王老棍捡了那袋粮食后,他家娃就病了一个月,

说是总梦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站在他炕头。”“这雪也不正常,下得太大了,

像是要埋掉什么东西……”恐惧像这漫天大雪一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没人敢再去老林子,甚至没人敢大声说话。赵老四默默回到自己冰冷的小屋,

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心里的绝望比饥饿更厉害。第二天夜里,雪还在下。

赵老四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风吹过窗户缝隙的尖啸,细细的,

断断续续。他竖起耳朵听,那声音又没了。他以为是错觉,刚重新躺下,声音又响起来,

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院墙外面。他披上衣服,蹑手蹑脚走到窗边,用哈气融开一小块冰花,

凑上去往外看。院子里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就在他准备退回炕上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院门外的雪地上,好像有一行脚印。不是动物的蹄印,

也不是村里人常穿的棉鞋或草鞋的印子。那脚印很浅,很小,像是光着脚的小孩踩出来的,

但步伐间的距离却很大,不像是孩子能迈出的步子。脚印从村子的方向延伸过来,

到了他家门口,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径直朝着老林子的方向去了,

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与雪幕里。赵老四的心跳得像打鼓。他不敢开门,也不敢再看,

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上,直到天亮。天亮后,他大着胆子出门查看。雪还在下,

那行诡异的脚印已经被新雪覆盖得几乎看不见了。他以为自己昨晚是饿出了幻觉。

晌午的时候,村里又出事了。住在村西头的马家媳妇疯了。她男人去年进山砍柴摔死了,

留下她和一个三岁的娃。村里几个女人去给她送点稀粥,发现她缩在炕角,头发散乱,

又哭又笑,

复念叨着:“白色的手……井里伸出来的白色的手……勾我娃的魂……”她那个三岁的孩子,

躺在炕上,小脸青紫,身体冰凉,早就没了气息。孩子的脖子上,也有几道淡淡的,

细长的紫色淤痕。恐慌彻底炸开了。白色的手,井,

孩子诡异的死法……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个关于“雪娃子”的老话。说是过去村里饥荒,

有户人家实在养不活孩子,就把一个女儿推进了雪地里活活冻死。那孩子怨气不散,

化成了雪娃子,专门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出来,用冰冷的手把人拖走,

尤其是那些快要饿死或者落了单的人。没人亲眼见过雪娃子,但一代代人都这么传。

以前只当是吓唬小孩的故事,现在,李老栓死了,马家孩子也死了,那诡异的脚印,

马家媳妇疯癫的话语……一切都指向那个古老的恐怖传说。村子彻底死了过去。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白天的也没人敢出来走动。

储存的那点粮食和柴火以更快的速度消耗着。绝望的气氛比严寒更致命。

赵老四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睛发花。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被雪娃子抓走,

也会饿死冻死在家里。去老林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至少,能做个明白鬼。

他想起老一辈人模糊提过,老林子深处,靠近那口废井的地方,好像有个废弃的窝棚,

是很多年前猎人留下的,说不定里面能找到点啥。他瞒着所有人,

揣上家里最后半块梆硬的窝窝头,又从灶台边拿走了那把锈迹斑斑但磨过的柴刀别在腰后。

他选在正午时分出门,这是一天里雪势稍小,光线最亮的时候。老林子就在村东一里外,

平日里走起来很快,但现在积雪没过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四周只有他踩雪的咯吱声和风穿过光秃秃树枝的呜咽声。越往林子深处走,光线越暗,

高大的松树和栎树枝桠交错,遮蔽了天空,雪也似乎小了些,但那种寂静更加逼人,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他按照模糊的记忆,朝着废井的方向摸索。地上的积雪更厚,

有些地方甚至齐腰深。他气喘吁吁,汗水浸湿了内衫,立刻又变得冰凉。不知走了多久,

他终于看到了那口被废弃多年的老井,井口的石板果然被掀开了,黑乎乎地张着。

他不敢靠近,绕开井口,继续往记忆里窝棚的方向找。就在他拨开一丛挂满冰雪的枯灌木时,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低头一看,是一只破旧的棉鞋,半埋在雪里,

看大小和样式,像是李老栓的。赵老四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强压住逃跑的冲动,

继续往前。又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在一棵巨大的、树干空洞的老槐树后面,

看到了那个几乎被积雪完全覆盖的低矮窝棚。窝棚的门早就烂没了,里面黑漆漆的。

赵老四抽出柴刀,紧紧握在手里,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窝棚里空间很小,散发着一股霉烂、寒冷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

光线从门口和破败的屋顶缝隙透进来,勉强能视物。

角落里堆着些腐烂的杂草和看不清原本面貌的破烂。他的目光扫过地面,突然定住了。

在窝棚最里面的角落,积雪较少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块明显被啃咬过的骨头,看形状,

像是小型野兽的。但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骨头旁边,有一只冻得硬邦邦的野兔尸体,

脖子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上面也有几道细细的、深可见肉的划痕,

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抓过或咬过。这不是野兽干的。野兽不会留下这种痕迹。就在这时,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窝棚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极快地从外面闪了过去,

带起一阵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

像是小孩啜泣又像是冷笑的声音。赵老四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猛地握紧柴刀转过身,

死死盯住窝棚的入口,心脏疯狂地擂着胸膛。棚外的雪光映照下,入口处的积雪上,

赫然多了一对新的、小小的、光脚的脚印,正清晰地朝向窝棚内部。它进来了。

二 林间诡影赵老四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刺骨的冰冷。

他死死攥着柴刀,骨节发白,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紧盯着窝棚入口处那双刚刚留下的光脚脚印。那脚印很小,像五六岁孩子的,

就停在门口内侧的阴影里,仿佛那个东西已经无声无息地进来了,正站在黑暗里看着他。

窝棚里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还有心脏擂鼓般撞击胸腔的闷响。

风雪在棚外呼啸的声音变得遥远而不真切。他能感觉到一道视线,冰冷、粘稠,

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窝棚里除了他和那堆枯骨、冻兔,以及角落里腐烂的杂物,

再没有别的动静。那脚印就停在那里,像是凭空出现,又或者,那个留下脚印的东西,

拥有绝对的耐心,在等他先崩溃。赵老四不敢动,也不敢移开视线。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流下,

滴进衣领,带来一阵战栗。他试着微微转动眼珠,用余光扫视窝棚内部。光线昏暗,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破烂和腐朽。也许……也许那东西已经走了?从别的缝隙?或者,

这只是他的幻觉?饿极了,冻坏了,产生的幻觉?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那脚印太真实了,就印在门口的积雪上,清晰地指向棚内。而且,李老栓脖子上的淤痕,

马家孩子青紫的小脸,马家媳妇疯癫的呓语……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马上。赵老四慢慢弓起身子,像一只受惊的猫,脚步极其轻微地,朝着窝棚入口挪动。

他的眼睛始终不敢离开那片阴影和那双脚印。柴刀横在身前,刀刃对着前方,尽管他知道,

如果真是雪娃子,这东西可能没什么用。一步,两步……他离门口越来越近。

棚外的雪光刺眼,那串来时的脚印还清晰可见。只要冲出去,拼命跑,

也许……就在他的脚即将迈出窝棚门槛的瞬间,一阵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沙沙”声,

从他身后角落那堆腐烂的杂草里响了起来。赵老四猛地回头!杂草堆微微动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蜷缩。紧接着,一个东西从杂草的缝隙里滚了出来,

落在积着薄雪的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那是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布娃娃。

用粗糙的土布缝制,没有五官,身上沾满了泥污和霉斑,一条胳膊快掉下来了,

仅连着几根线头。布娃娃的脖子上,被人用某种深色的、像是炭灰或者干涸血迹的东西,

画了几道歪歪扭扭的细线。赵老四的呼吸骤然停止。那布娃娃脖子上的痕迹,

和李老栓、马家孩子脖子上的淤痕,何其相似!这不是孩子的玩具。这像是……某种标记,

或者,某种模仿。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他不再犹豫,猛地转身,一步跨出窝棚,

几乎是连滚爬地冲进了林子里的雪地中。他不敢回头,拼命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深一脚浅一脚,冰冷的空气割着他的喉咙,肺叶***辣地疼。他一直跑,直到力气耗尽,

才扶着一棵老松树停下来,弯着腰剧烈地咳嗽、干呕。回头望去,

那片槐树和窝棚早已被层层叠叠的树木和雪幕挡住,看不见了。

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白和死寂。刚才窝棚里的一切,是真的吗?

那个布娃娃……是谁放在那里的?雪娃子?一个鬼魂,会玩布娃娃?

还会在娃娃脖子上画记号?混乱和恐惧攫住了他。他失去了方向,

来时的脚印已经被新雪覆盖了大半。他在林子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必须在天黑前回到村子,否则,他绝对活不过这个夜晚。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

透过稀疏的树林,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小片相对开阔的坡地,

坡地上立着几块歪斜的、被积雪覆盖的石碑。是村子边缘的那片乱葬岗。看到这个,

他总算辨明了方向,村子就在乱葬岗的西边。他松了口气,拖着灌了铅的双腿,

朝着乱葬岗走去,打算从那里绕回村。刚走到乱葬岗边缘,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乱葬岗里,

并非空无一人。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蹲在一座低矮的、几乎被雪埋没的坟包前,

似乎在挖掘着什么。那人穿着一身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的破旧白麻布孝衣,

头上也戴着遮风的孝帽,背对着赵老四,动作缓慢而僵硬。是孙四婶?不对,

孙四婶虽然守寡多年,但早就过了穿重孝的时候。而且,这身影看起来比孙四婶更瘦小,

更……诡异。赵老四屏住呼吸,悄悄躲到一棵大树后面。他看见那人从坟前的雪地里,

徒手刨出了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然后,那人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雪,缓缓转过头,似乎要离开。就在那人转头的一刹那,

赵老四看清了帽檐下的侧脸——干瘪,布满深刻的皱纹,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

眼神空洞,嘴角却带着一丝极其模糊的、像是满足又像是麻木的笑意。是村西头的张婆子!

她是个孤老婆子,据说年轻时学过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会看点小病,

但也有人说她手脚不干净,会偷摸拿别人家东西。平时在村里很少与人来往,总是独来独往。

她在这里干什么?刨坟?这乱葬岗埋的多是无主的孤魂或者外乡人,穷得叮当响,

有什么值得刨的?张婆子似乎没有发现赵老四,她裹紧了身上的孝衣,

步履蹒跚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了暮色与雪幕中。赵老四等了一会儿,

才从树后出来。他走到张婆子刚才挖掘的那座坟包前。坟包很旧了,没有墓碑,

只有几块乱石堆砌。坟前的雪被刨开了一个小坑,

坑底露出一点黑色的、像是腐烂的布料碎片,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张婆子拿走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拿坟里的东西?联想起窝棚里那个诡异的布娃娃,

赵老四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张婆子,和最近发生的这些邪门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他不敢在乱葬岗久留,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透,急匆匆地往村子赶。

回到自家那冰窖一样的小屋,他反手插上门栓,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一天的经历,比他过去几十年加起来还要惊悚。他没有把遇到张婆子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村里已经够乱了,不能再添恐慌。而且,他没有证据。他只是在乱葬岗看到了张婆子,

仅此而已。夜里,他睡得极不安稳。总是梦见那个没有脸的布娃娃,在雪地里对他招手,

脖子上的黑线越来越深;梦见李老栓青紫的脸从井口冒出来,

无声地呐喊;梦见一双小小的、冰冷的赤脚,悄无声息地踩在他的炕沿上。第二天,

雪势稍缓,但天色依旧阴沉。村里死了人的消息已经传开,加上马家媳妇疯了,

孩子的死状诡异,恐慌达到了顶点。有人提议请个真正的法师来看看,但大雪封山,

根本出不去。也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壮胆,去把那口废井填了,或许能破了邪气。

老刘头蹲在自家门槛上,吧嗒着早已熄灭的旱烟袋,浑浊的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一言不发。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岁。赵老四缩在家里,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哭嚎和议论,

心里乱成一团麻。他想到了窝棚里的布娃娃,想到了乱葬岗诡异的张婆子。

这些事像碎片一样在他脑子里旋转,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图案。中午时分,

他听到隔壁孙四婶家传来压抑的哭声和争吵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院门走了过去。

孙四婶家的院子里,孙四婶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她的儿子,十六岁的铁蛋,

梗着脖子站在一边,脸涨得通红。几个邻居围在旁边,低声劝着。“咋了这是?

”赵老四问旁边一个老汉。老汉叹了口气:“铁蛋这小子,不听劝啊!

非说要去老林子边上那口废井看看,说是不信邪,

要给他李老栓叔讨个说法……这不是去送死吗!”赵老四心里一紧。铁蛋年轻气盛,

不信这些鬼鬼神神,但他根本不知道那林子里的邪门。“铁蛋!”赵老四上前一步,沉声道,

“别胡闹!那地方去不得!”铁蛋转过头,眼睛赤红:“四叔!

难道就让我李叔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村里接二连三出事,躲在家里就有用吗?

我看就是有什么东西在搞鬼!我不怕!”“你不怕?”赵老四压低声音,“李老栓怎么死的?

马家娃子怎么死的?你忘了他们脖子上的印子了?”铁蛋脖子一梗:“说不定是啥野兽呢!

或者是……或者是人装的!”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显然自己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人装的?”赵老四想起张婆子,但这话他没法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谁也不准去那林子!”最终,在众人的劝说和孙四婶的哭闹下,铁蛋暂时被拉回了屋里。

但赵老四看到那小子眼里不服输的光,知道这事没完。果然,到了傍晚,

雪又开始大起来的时候,孙四婶慌慌张张地跑来敲赵老四的门。“老四!老四!铁蛋不见了!

他……他肯定是偷偷跑去那林子了!”赵老四的头“嗡”的一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看了一眼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和密集的雪片,咬了咬牙。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铁蛋去送死。

不管那林子里是什么,他得去把那小子找回来。他重新别好柴刀,裹紧棉袄,

对孙四婶说了句“我去找找,你别声张”,便一头扎进了暮色沉沉的风雪中。这次进林子,

比白天更加艰难。风雪扑面,能见度极低,几步之外就一片模糊。天色迅速暗沉下来,

林子里影影绰绰,每一棵树的影子都像是潜伏的鬼怪。赵老四一边艰难跋涉,

一边压低声音呼喊着铁蛋的名字,声音很快就被风雪吞没。

他沿着记忆中通往废井的路径寻找,希望能截住铁蛋。

黑暗如同墨汁般迅速渗透进林子的每一个角落,只有雪地反射着一点微弱的、惨白的光。

风声穿过枯枝,发出各种怪异的呜咽和尖啸,像是在他耳边低语。走了不知多久,

他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了那棵标志性的、树干空洞的老槐树的轮廓。废井就在那附近。

他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靠近槐树时,他隐约听到了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像是有人在极力忍住哭泣。是铁蛋?他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朝声音来源望去。

借着雪地微光,他看见废井旁边,蹲着一个人影,看背影,正是铁蛋。他缩在那里,

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发抖。“铁蛋!”赵老四喊了一声,快步走过去。铁蛋没有回头,

也没有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赵老四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他放慢脚步,

警惕地靠近。“铁蛋?你没事吧?快跟我回去!”走到离铁蛋只有几步远的地方,

赵老四终于看清了。铁蛋并不是在哭。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脖子,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的声音。“铁蛋!”赵老四大惊,

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铁蛋猛地转过头来。

他的脸在雪光映照下惨白如纸,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的嘴巴张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徒劳地“嗬嗬”作响。最让赵老四头皮炸开的是,

铁蛋捂在脖子上的手指缝间,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液,而他的脖子上,

依稀可以看到几道新鲜的、细长的抓痕!

“救……嗬……它……嗬嗬……手……白色的……”铁蛋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眼神开始涣散。赵老四浑身冰凉,他猛地抬头四顾。四周只有风雪和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他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就在附近。它来过了,或者,它还没走。他必须立刻带铁蛋离开!

他试图架起铁蛋,但铁蛋虽然年轻,此刻却像瘫软的面条,使不上一点力气,

所有的力量似乎都用在捂住脖子的手上。“撑住!铁蛋!撑住!”赵老四一边费力地拖着他,

一边紧张地环视周围。风雪似乎更大了,周围的树木在风中狂乱地摇摆,影子扭曲舞动,

仿佛无数鬼影围拢过来。就在他艰难地拖着铁蛋挪动了不到十步的距离时,

一阵极其清晰的、像是小孩光脚踩在雪地上的“啪嗒”声,从他身后的黑暗中传了过来。

很轻,很快,一下,又一下。赵老四猛地回头。就在他身后不到一丈远的地方,雪地上,

赫然又多了一行小小的、光脚的脚印。这行脚印不再是静止的,而是延伸的,

正朝着他和铁蛋的方向,一步步,不紧不慢地靠近。脚印的尽头,融入浓稠的黑暗里,

看不到那个“东西”本身。但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却像催命的鼓点,

敲在赵老四的心上。它来了。赵老四丢下铁蛋是不可能,带着他又根本跑不快。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他的心脏。他举起柴刀,对着那片黑暗和不断延伸的脚印,

声音嘶哑地吼道:“滚开!你给我滚开!”脚步声停顿了一下。风雪声似乎也小了片刻。

然后,在赵老四死死盯着的方向,那片黑暗蠕动了一下,一个矮小的、模糊的白色轮廓,

极其缓慢地显现了出来。它似乎穿着什么白色的、破旧的衣服,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看不清脸,看不清手脚,只有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静静地立在那一串脚印的尽头,

面向着他们。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有无言的、冰冷的凝视。

赵老四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住了。他握着柴刀的手抖得厉害,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是鬼,是怪,还是……突然,那个白色的轮廓动了一下,

似乎抬起了一只“手”,指向了某个方向——并不是指向赵老四或者铁蛋,

而是指向了废井另一侧,那片更幽深、更黑暗的老林子深处。紧接着,

没等赵老四做出任何反应,那白色的轮廓就像融化在雪里一样,倏地消失了。

脚步声也没有再响起。只有那行新鲜的脚印,证明它刚才确实存在过。压迫感骤然消失。

赵老四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他不敢去想那个东西为什么突然出现又消失,

为什么指向那个方向,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他用尽全身力气,

半拖半背起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铁蛋,踉踉跄跄地朝着来时的路,朝着村子的方向亡命狂奔。

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个白色的东西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一路上,

铁蛋脖子上的血滴落在雪地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暗红色痕迹。赵老四顾不上了,

他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跑回村子!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他终于看到了村子边缘零星昏暗的灯火。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撞开了孙四婶家的院门,

和铁蛋一起摔倒在雪地里。“铁蛋!铁蛋!”孙四婶哭喊着扑了上来。村民们闻讯赶来,

看到铁蛋脖子上的伤口和满身的血,都吓得面无人色。铁蛋被抬进屋里,

有人赶紧去找村里那个半吊子的赤脚郎中。赵老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浑身都被汗水和雪水湿透了。人们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看到……看到啥了?

”老刘头蹲在他面前,声音干涩地问。赵老四抬起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

他张了张嘴,想说出那个白色的轮廓,那指向林子深处的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周围一张张惊惶不安的脸,

哑地说道:“有东西……林子里有东西……差点……差点就把铁蛋也……”他没敢描述细节。

那种恐惧,无法言说。赤脚郎中来了,检查了铁蛋的伤口,脸色凝重。伤口不深,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但位置险要,流了不少血。更重要的是,

铁蛋一直处于一种惊厥和高热的状态,嘴里不停地胡言乱语,

反复念叨着“白色的手”、“井”、“冷”……郎中清洗包扎了伤口,

开了些安神压惊的草药,但能不能挺过去,就看铁蛋自己的造化了。这一夜,

赵家村无人入睡。家家户户点亮了油灯,男人们拿着锄头、柴刀守在门口,

女人们搂着孩子缩在炕上,听着外面永无止境的风雪声,

仿佛那声音里随时会夹杂进诡异的脚步声。赵老四回到自己家,插好门,坐在炕上,

毫无睡意。铁蛋脖子上的伤,是新的,是今晚才有的。那个白色的东西,确实能伤人,

甚至杀人。它这次为什么放过了他们?它指向林子深处,是什么意思?

还有张婆子……她今天似乎格外安静。赵老四透过窗户缝隙,

看向村西头张婆子那间孤零零的小屋,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种种疑团像雪一样堆积在他心头。他隐隐觉得,雪娃子的传说,

或许并不像老人们讲的那么简单。李老栓的死,马家孩子的死,铁蛋的遇袭,

窝棚里的布娃娃,乱葬岗诡异的张婆子……这些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而那个白色的东西,它似乎不仅仅是在无差别地害人。它今晚的举动,更像是一种……警告?

或者,引导?它指向林子深处,那里除了更茂密的树木,更深厚的积雪,还有什么?

赵老四想起老一辈人偶尔提起过,很多很多年前,大雪封山饿死人的那年冬天,

好像不止一家……丢过孩子。三 婴骨之谜铁蛋在炕上躺了三天,高烧不退,时常惊厥,

嘴里反复念叨着“白手”、“井”。赤脚郎中换了几次药,也只是勉强止住了伤口不再流血,

对那癔症般的恐惧束手无策。孙四婶哭干了眼泪,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赵老四把自己关在家里,外面村民的恐慌议论他充耳不闻。

他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林子里的每一个细节:那无声无息出现的白色轮廓,

那指向林子深处的手,还有更早之前,窝棚里那个脖子画着黑线的布娃娃,

以及乱葬岗张婆子诡异的行为。雪娃子……如果真是冤魂索命,为什么会有布娃娃?

为什么张婆子要去刨一座无主的荒坟?她拿走了什么?这些疑问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铁蛋还半死不活,下一个会是谁?

这村子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大网罩住了,而张婆子,很可能就是织网的人,

或者至少,知道这网是怎么回事。第四天傍晚,雪终于小了些,变成了零星的雪沫。

赵老四下定决心。他等到天色完全黑透,村里连狗吠都听不到一声的时候,揣上柴刀,

悄悄溜出了门。他没有直接去张婆子家,而是先绕到了村西头的乱葬岗。他想确认一下,

张婆子那天到底从坟里拿走了什么。凭着记忆,他找到了那座被刨开一点的孤坟。

几天的新雪覆盖,那个小坑几乎看不出来了。他用脚拨开浮雪,蹲下身,徒手往下挖。

冻土坚硬,他的手指很快就被磨破,但他不管不顾。挖了大约半尺深,

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物。不是石头,触感更……规则。他小心地清理开周围的泥土,

将那东西挖了出来。那是一个小小的、粗陶烧制的罐子,比拳头略大,

封口用某种油脂混合着泥土糊住了,很严实。罐子本身很普通,村里几乎家家都有类似的,

用来装盐或者猪油。但被埋在这无名坟里,就显得极不寻常。赵老四的心跳加快了。

他没有立刻打开罐子,而是将它仔细揣进怀里,用棉袄掩好。然后,他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雪,朝着张婆子那间孤零零的小屋走去。张婆子的屋子在村子最西头,

紧挨着那片老林子的边缘,平时就少有人来,此刻更是死寂无声。屋里没有灯光,黑漆漆的,

像是没人住一样。赵老四没有敲门。他绕到屋子侧面,找到一扇破旧的窗户,

用柴刀刀刃小心地***窗缝,轻轻一别。年久失修的窗闩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松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手撑着窗台,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屋里比外面更冷,

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难以形容的怪味,像是草药、霉烂和某种……腥臊气混合在一起。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窗外雪地反射进来的一点微光,勉强勾勒出屋内的轮廓。

赵老四屏住呼吸,适应着黑暗。屋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靠墙是一张破炕,炕席破烂,

堆着一团看不清颜色的破烂被褥。炕对面是一个歪斜的灶台,旁边堆着些柴火。除此之外,

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他的目光在黑暗中仔细搜索。墙角,灶台旁,炕底下……最后,

他的视线定格在炕尾那个黑黢黢的角落。那里似乎放着什么东西,用一块深色的布盖着,

凸起一个不规则的形状。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掀开了那块布。

下面是一个破旧的柳条筐。筐子里,杂乱地堆放着一些东西——几绺用红绳捆扎的头发,

颜色深浅不一,显然来自不同的人;几个歪歪扭扭、针脚粗糙的布娃娃,

和他在窝棚里看到的那个类似,但有的娃娃脸上用炭笔画了简单的五官,

表情怪异;还有一些晒干的、认不出的草药,以及……几块小小的、颜色暗沉的骨头,

看形状,像是动物的指骨,但又太小了些。赵老四的胃一阵翻搅。这些玩意儿,

透着一股邪气。他伸手在筐子里翻捡,手指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他拿出来,

借着微光一看,是一把小小的、锈迹斑斑的剪刀,剪刀刃上,似乎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污渍。

就在他盯着剪刀出神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踩着积雪,

正朝屋子走来。赵老四浑身一僵,立刻将剪刀塞回原处,盖好布,迅速退到灶台旁的阴影里,

紧紧贴住墙壁,屏住了呼吸。“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了。

一个佝偻的身影裹挟着外面的寒气,蹒跚地走了进来。正是张婆子。她没有点灯,

似乎早已习惯了黑暗。她反手关上门,插上门栓,然后径直走向炕边,

嘴里发出低低的、含混不清的嘟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念诵着什么。

赵老四在阴影里一动不敢动,心跳如雷。他看到张婆子走到炕边,并没有躺下,而是蹲下身,

从炕洞里摸索着,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的物件。

张婆子将黑布包裹放在炕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露出的东西,

让阴影里的赵老四瞳孔骤然收缩。那不是什么法器,也不是什么邪物。

那赫然是一把打磨得锋利的——剔骨尖刀!刀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冰冷的寒光。

一个孤老婆子,藏着一把剔骨刀?用来做什么?防身?这理由太牵强了。

只见张婆子用干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刀身,嘴里嘟囔的声音大了一些,

破碎的字眼:“……时候……快到了……祭……雪娘娘……怨气……就能散了……”雪娘娘?

祭?怨气?赵老四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一个模糊而恐怖的猜想瞬间攫住了他。难道……所谓的“雪娃子”,

根本不是什么冻死孩子的冤魂,而是……人为的?张婆子就是那个装扮成“雪娃子”的人?

她用这把刀……杀了李老栓?杀了马家孩子?伤了铁蛋?可是,为什么?

她和这些人无冤无仇!而且,那白色的轮廓,那诡异的脚步声……如果是张婆子假扮,

她一个年老体衰的老太婆,怎么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那么诡异的身形?就在这时,

张婆子突然停止了抚摸尖刀,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闪烁着异样的光,

直勾勾地看向了赵老四藏身的灶台方向!赵老四的心跳几乎停止。被发现了?

张婆子并没有走过来。她只是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好几秒,

脸上露出一丝极其诡异、扭曲的笑容,

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来了……就别想走了……正好……还差一个……”话音未落,

她突然抓起炕上的剔骨尖刀,身体以一种与她年龄完全不符的敏捷,猛地从炕上跳了下来,

朝着灶台方向扑了过来!赵老四魂飞魄散,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一滚!“噗!

”尖刀擦着他的棉袄袖子,深深扎进了他刚才倚靠的土墙里!张婆子一击不中,

发出一种不似人声的、尖利的嘶吼,拔出墙上的刀,再次朝着赵老四扑来!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野兽般的凶光,脸上的皱纹扭曲在一起,狰狞可怖。

赵老四连滚带爬地躲闪,柴刀都来不及拔出。他万万没想到,

这个平时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婆子,此刻竟然如此凶悍迅捷!“张婆子!你疯了!

”赵老四一边躲,一边嘶声喊道。“疯?嘿嘿……”张婆子挥舞着尖刀,步步紧逼,

“是你们忘了!忘了雪娘娘的规矩!忘了那些孩子的命!要用血!用生魂!

才能平息她的怒气!才能让这雪停!才能让村子活下去!”她的话语混乱而疯狂,

却透露出令人胆寒的信息。孩子的命?生魂?雪娘娘?

赵老四猛地想起怀里那个从坟里挖出来的陶罐。他一边狼狈地躲闪着致命的刀锋,

一边猛地将陶罐掏了出来,朝着张婆子脚下狠狠摔去!“啪嚓!

”陶罐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屋里格外刺耳。几块黑乎乎的、像是凝固油脂一样的东西,

连同一些白色的、细小如米粒的骨头,从碎片里滚落出来。张婆子的动作猛地一滞,

目光死死盯住地上那些碎裂的陶片和散落物,脸上的疯狂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恐和愤怒取代。

“你……你竟敢……毁了‘婴骨瓮’!”她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你坏了大事!雪娘娘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整个村子!”她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不再追砍赵老四,而是扑到那些碎片前,徒劳地想要将那些白色的骨粒捧起来,

嘴里发出呜咽般的哭嚎:“我的孩儿……我的孩儿们啊……”赵老四趁此机会,

连滚爬地冲到窗边,也顾不得掩饰动静,用力推开窗户,翻身就跳了出去,

落在冰冷的雪地里。他不敢停留,爬起来就没命地往村子中心跑,

身后传来张婆子那撕心裂肺、如同鬼嚎般的哭叫声,在寂静的雪夜里传出去老远。

他一路狂奔,直到看见最近一户人家的灯火,才腿一软,瘫坐在雪地里,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内衣。刚才那一刻,

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张婆子不是鬼,但她比鬼更可怕!她那疯狂的话语,

那把锋利的剔骨刀,

瓮”……“婴骨瓮”……孩子的骨头……祭祀……雪娘娘……一个个碎片在他脑中疯狂碰撞。

他想起老一辈人模糊提过的,更久远的时候,遇到连年大雪灾,颗粒无收,

曾有過用“童祭”祈求雪停的愚昧残忍的习俗……难道张婆子,是在效仿古法?

她认为杀死特定的人,用他们的生魂和生命,可以祭祀那个所谓的“雪娘娘”,让大雪停止?

李老栓,马家孩子,铁蛋……都是她选中的祭品?那窝棚里的布娃娃,是标记?

乱葬岗的婴骨瓮,是法器和媒介?如果真是这样,那晚在林子里的白色身影,

是张婆子假扮的?可她一个老婆子,如何能有那般诡秘的身手?而且,

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杀自己,反而指向林子深处?还有,她说的“还差一个”……是什么意思?

祭品还不够?赵老四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比这严冬的风雪更刺骨。

他挣扎着爬起来,必须立刻去找老刘头,把这一切告诉他!张婆子已经疯了,她还会杀人!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老刘头家,用力拍打着院门。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亮起灯,

老刘头披着棉袄,端着油灯,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谁啊?大半夜的……”“刘叔!

是张婆子!是张婆子在搞鬼!”赵老四抓住老刘头的胳膊,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颤抖,

“李老栓,马家娃,铁蛋,都是她害的!她要搞什么祭祀!她屋里藏着刀!还有小孩的骨头!

”老刘头听着赵老四语无伦次的叙述,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太多惊讶的神色。他沉默地听着,直到赵老四说完,才缓缓叹了口气,

侧身让开:“进来说。”赵老四跟着老刘头走进屋里。老刘头把油灯放在炕桌上,

自己坐到炕沿,又吧嗒起了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模糊不清。“老四啊,

”老刘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异常的疲惫和沙哑,“有些事,你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赵老四一愣:“刘叔?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婆子她杀了人啊!”老刘头抬起眼皮,

看了赵老四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无奈,有沉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知道……我可能知道一点。”“你知道?!”赵老四猛地站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她?李老栓死了!马家娃死了!铁蛋现在还半死不活!”“阻止?

怎么阻止?”老刘头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又猛地压低,“你以为这雪是平白无故下的?

你以为那些老话都是骗人的?这村子……被诅咒了!从很多年前,从那场饿死人的大雪,

从……从那些被放弃的孩子开始……就诅咒了!”赵老四如遭雷击,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