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景区的大门,锈得只剩半边耷拉着,风一吹就发出“嘎吱嘎吱”的***。
宁凡捏着那张价值五百三十七万的“景区所有证明”。
站在门口,只觉得一股混着烂树叶和泥土腥气的凉风首往脖子里钻。
眼前这地方,别说游客,连鸟都不乐意在这儿拉屎。
几栋灰扑扑、墙皮剥落得像是长了癞痢的小屋,歪歪斜斜地杵在山脚下。
那就是所谓的“游客中心”和“员工宿舍”。
更远处,是连绵起伏、植被稀疏的山包。
在阴沉的天色里透着一股子死入眉心”这个玄幻场景写得死气沉沉。
“这地方能值五百多万?
抢钱呢?”
宁凡低声骂了一句,感觉手里的纸比烙铁还烫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想掉头就走的冲动。
债是甩不掉了,这破地方好歹算个窝,总比睡桥洞强。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
呛得他连打几个喷嚏。
所谓的“水帘洞”,就是嵌在山壁里的一个天然岩洞,洞口歪歪扭扭挂了个褪色的塑料牌子。
洞里空荡荡的,地面坑洼不平,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原貌的破烂家什。
几缕天光从头顶的破瓦片缝隙里漏下来,勉强照亮洞内,也照亮了地上积着的一小滩浑浊雨水。
宁凡把背包往稍微干爽点的石台上一扔,也顾不上脏,一***坐下去,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一夜未眠加上巨债压顶的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昨晚博物馆那根邪门的铁棒和山崩地裂的幻象。
一会儿是掌心那道诡异的金纹。
最后都化成了张律师那张平淡无波的脸和那个天文数字。
“五百三十七万……卖血也还不上啊……”他喃喃自语,意识渐渐模糊,只想先睡死过去再说。
刚迷糊了没几分钟,头顶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脆响,紧接着一股冰凉刺骨的水流就精准地砸在他额头上!
“嘶!”
宁凡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睡意瞬间跑光。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怒视。
只见头顶一块破瓦片不知是被雨水泡软了还是被风刮的,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雨水正顺着那口子淅淅沥沥地往下淌。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他烦躁地站起身,想找个不漏雨的地方。
目光无意间扫过被雨水打湿的岩壁,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就在他刚才靠坐位置的上方,被雨水浸湿的岩壁表面,显露出一些极其古怪的痕迹。
那绝不是天然的岩石纹理,更像是某种极其古老、被人为刻上去的符号。
线条扭曲盘绕,复杂得让人眼晕,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和神秘。
宁凡心头一跳,昨晚铁棒带来的幻象和掌心金纹的异样感再次浮现。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些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的符号。
就在他的指尖距离岩壁还有几寸时,异变陡生!
岩壁上那些湿漉漉的符号,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光晕!
紧接着。
顺着岩石沟壑流淌的雨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瞬间汇聚成一道纤细却凝练的水线。
那道水线如同活物,猛地脱离了岩壁,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速度快如闪电,“嗖”地一下,首接没入了宁凡的眉心!
“呃!”
宁凡只觉得眉心处像是被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又酸又胀!
一股冰凉的气流瞬间冲入脑海,激得他浑身一哆嗦,眼前甚至短暂地黑了一下。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背心重重撞在身后的石壁上,才勉强站稳。
他惊魂未定地抬手捂住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但刚才那道金光和水线却己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岩壁上那些湿漉漉的符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幽深诡异。
“这鬼地方……”宁凡的心沉了下去,一股比外面寒风更冷的凉意从脚底板升起。
这花果山,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
他用力甩甩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当务之急是找点能保暖的东西。
这洞里阴冷潮湿,穿着单衣根本扛不住。
他走出水帘洞,凭着之前扫过一眼的模糊印象,朝旁边那排低矮破旧的平房走去。
其中一间门口挂着个歪斜的、写着“管理处”的木牌。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昏黄的光。
宁凡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推门进去。
一股劣质烟草和汗臭味混合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又小又乱,到处堆着杂物。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头。
正佝偻着背,坐在一张瘸腿桌子后面,就着一盏昏暗的小灯泡,慢悠悠地卷着旱烟。
他一条腿伸得有些别扭,显然就是那个“孙瘸子”。
听到动静,孙瘸子抬起眼皮,浑浊的老眼扫了宁凡一眼,没什么表情,又低下头继续卷他的烟,声音沙哑干涩。
“新来的?”
“是。”
宁凡应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是宁凡,刚接手这里。
孙师傅是吧?
麻烦问下,领被褥在哪儿?”
孙瘸子卷烟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只用下巴朝墙角一个落满灰尘的破木柜子努了努。
“喏,自己拿吧。
就剩那几床了,凑合用。”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宁凡走过去,打开柜门。
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柜子里胡乱塞着几床薄薄的、颜色灰败的棉絮,摸上去又潮又硬,手感像是浸了水的硬纸板。
他拎起一床,轻飘飘的,里面的棉絮结成了块,根本没什么保暖效果。
“孙师傅,这……这能盖吗?
也太薄了点。”
宁凡皱眉,拎着那床“被褥”问。
孙瘸子终于点着了旱烟,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的烟雾弥漫开。
他透过烟雾,慢条斯理地瞥了宁凡一眼,咧开嘴,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笑容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小伙子,知足吧。
这荒山野岭的,有得盖就不错了。
景区都倒闭多少年了,谁还管这些?
经费?
嘿,早八百年就没喽!
这还是我老头子上次去镇上,自个儿掏钱买的便宜货,分你一床,够意思了。”
宁凡看着孙瘸子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
这老头摆明了就是欺负他是新来的、年纪小。
他忍着气,刚想再说点什么。
“砰!
砰!
砰!”
一阵粗暴的踹门声猛地炸响!
力道之大,震得这破平房的屋顶簌簌往下掉灰!
紧接着,一个粗犷嚣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充满了不耐烦。
“孙瘸子!
死哪去了?
开门!
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
再他妈磨蹭,信不信老子把你这个破招牌拆了当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