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冷静期倒计时十小时,我的支付软件依旧被妻子锁死在99元单笔消费上限。
>加油只能分十次刷,买书得拆成三单付款,连请同事喝奶茶都弹出“交易金额超限”。
>朋友们笑我是“移动的ATM精”,我默默点开彩票APP查看昨晚开奖号码。
>七个数字全中时手机一震,支付软件突然跳出新通知:“单笔消费限制已解除”。
>妻子破天荒打来电话:“老公,晚上想吃什么?
我炖了你最爱的牛腩...”>民政局门口,她抱着“爱的回忆”哭求复合。
>我晃了晃手中彩票复印件:“五亿的香味,闻到了?”>她精心准备的“深情”戛然而止,
我转身走向阳光:“这次换我设置限额了。”---手机屏幕冷白的光刺在眼睛里,像根针。
我盯着支付软件里那个刺眼的红色弹窗——“单笔交易金额超过限制,支付失败”。
下面一行小字,熟悉得让人胸口发闷:**单笔消费上限 99.00元**。又是它。
像个阴魂不散的符咒,死死钉在我生活的每一个缝隙里。时间,凌晨两点零七分。
距离我和陈薇那场漫长婚姻的正式死亡判决——离婚冷静期结束,
拿到那本象征解脱的绿本本,还有最后十个小时。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城市睡了,
只有远处高架上偶尔掠过的车灯,像垂死挣扎的萤火虫。屋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冰箱压缩机不知疲倦的低沉嗡鸣,固执地填满这片寂静。这嗡嗡声钻进耳朵,又沉又闷,
压得人喘不过气,像极了陈薇每次给我“划拨”生活费时,那种不容置疑、居高临下的腔调。
“林峰,这个月水电物业费又超了,你心里没点数吗?男人大手大脚像什么样子,限额,
必须限额,99块一次,我看你还怎么瞎造!”她尖利的声音似乎还在这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快意。那个决定,就是在这个地方,她单方面拍板,
成了我生活的紧箍咒。喉咙里干得发紧,火烧火燎。冰箱就在几步远的地方,
里面冰镇着啤酒,铝罐上凝结的水珠,光是想象一下那冰凉滑过喉咙的感觉,
就足以让干渴感翻倍。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开外卖软件。
一家常去的便利店图标跳出来,选了一罐最普通的啤酒,加入购物车。结算。
手指悬在“确认支付”的按钮上,微微发抖。不是激动,
是那种被反复羞辱后形成的条件反射般的预感。果然。支付失败的红色弹窗再次跳出,
像一张无声嘲讽的脸。金额:10.00元。运费?我愣了一下,
才猛地想起这深更半夜的配送费。啤酒9块,运费1块,正好10块。仅仅一块钱,
就因为它超过了那个该死的99元单笔限额一点点,就把我死死挡在了这罐解渴的啤酒之外。
荒谬。一种带着铁锈味的荒谬感从胃里翻上来。我盯着那弹窗,指尖发凉,
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
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闷的、砸在沙发扶手上的拳头闷响。沙发是老旧的布艺沙发,这一拳下去,
连个像样的声响都没发出,只有沉闷的“噗”一声,力量被软绵绵地吸收掉,
如同我这些年被这婚姻吸干的力气。算了,我关掉屏幕,把自己重重摔回沙发里。
黑暗重新拥抱了我,眼睛适应了微光,天花板模糊的纹路在视野里扭曲、变形。
---天光刚有点灰白的意思,手机就嗡嗡地震了起来,像只不知疲倦的闹钟苍蝇。
我摸索着抓过来,屏幕上是张强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大脸头像。“喂?
”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峰子!起了没?麻溜儿的,老地方***,
王胖子他们可都到了,就等你这台‘人肉ATM’来给哥几个加油助威了!
” 张强的大嗓门穿透听筒,带着清晨特有的亢奋和不容置疑,
“今天可是决战秋名山…哦不,决战城郊小土坡的日子!输了的请午饭,规格按老规矩来!
”老规矩。这三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我的神经。
那意味着至少人均五十块起步的馆子。五十块?在我被“99元”锁死的世界里,
这几乎是个需要仰望的数字。我深吸了一口浑浊的早晨空气,
试图把喉咙里的干涩和胸口的憋闷一起压下去。“强子,我…”“别磨叽!赶紧的!
” 张强压根没给我开口的机会,“油钱算我的,行了吧?
知道你这位‘移动的ATM精’现在提现困难,赶紧下楼!” 话音未落,
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挂断的忙音。“移动的ATM精”。朋友们半开玩笑给我起的这个外号,
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我扯了扯嘴角,那弧度更像一个失败的苦笑。行吧,至少油钱不用愁。
我爬起来,胡乱套上衣服,脸都没洗,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清晨的街道空旷不少,
车子一路还算顺畅地开到常去的那家加油站。熟悉的蓝色顶棚,熟悉的汽油味。
我把车停在92号枪位,熄火,下车。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有些刺鼻的汽油分子。“师傅,
92,加满。” 我对走过来的加油员说。加油员点点头,麻利地拿起油枪,
咔嚓一声插入油箱口。仪表盘上的数字开始飞快地跳动,像一只失控的秒表。
我的心跳也跟着那跳动的数字一点点加快,手心开始渗出薄汗。我知道结局是什么,
但每一次,都像等待一场注定失败的宣判。终于,油枪“咔哒”一声自动跳枪。
加油员利落地拔出枪,看了一眼屏幕:“好了老板,一共三百六十八块五。您怎么付?
”来了。我掏出手机,屏幕解锁,点开支付软件的动作已经带上了某种麻木的熟练。
手指悬在扫码支付的界面上,微微顿了一下。果然,
那个红色的、刺眼的弹窗毫无意外地弹了出来,像一道冰冷的闸门,无情地落下。
“单笔交易金额超过限制,支付失败。”加油员脸上的职业性微笑僵了一下,
随即浮现出一种了然又夹杂着些许同情的复杂神色。显然,他对这个场景并不陌生。
“呃…老板,”他咳嗽了一声,试图化解尴尬,“要不…您看…分几次刷?”分几次刷。
多么轻飘飘的五个字。我点点头,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好…麻烦您了。
”加油员熟练地在机器上操作了几下,重新拿起油枪。这一次,他只加了几秒钟,
油枪就再次跳枪。金额显示:99.00元。扫码,支付。滴的一声,
绿色的支付成功提示出现。加油员再次操作机器,金额归零,再次加油,几秒钟后跳枪,
又是99.00元。扫码,支付。空气里只剩下油枪短暂喷吐汽油的嘶嘶声,
和每一次支付成功后单调的“滴”声。我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麻木地重复着解锁手机、扫码、支付的流程。每一次扫码的“滴”声,都像一记耳光,
无声地抽在我脸上。我能感觉到背后排队车辆里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探究,
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那些目光像实质的针,扎在背上,***辣地疼。
额角的汗珠终于汇聚成流,沿着太阳穴滑下来,有点痒,但我没有去擦。一次,两次,
三次……整整十次。当最后一次“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
我感觉自己后背的T恤已经湿透了,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加油员也明显松了口气,
把油枪挂回原位,动作都轻快了不少。“好了老板,慢走。
”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完成艰巨任务后的释然。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掩盖了外面可能存在的议论。车子驶离加油站,
汇入早高峰逐渐汹涌的车流。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城市的钢筋铁骨在晨光中苏醒,
带着一种冷漠的生机勃勃。我把车窗摇下一条缝,让带着汽车尾气和灰尘味道的风灌进来,
试图吹散车厢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汽油味,还有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窒息的屈辱气息。
---赶到城郊那个被张强戏称为“秋名山”的小土坡时,太阳已经完全爬了上来,
明晃晃地照着几辆沾满泥点的越野车和一群同样风尘仆仆的男人。
张强和王胖子他们几个正围着一辆牧马人指指点点,争论着刚才冲坡的某个技术细节。“哟!
我们的‘ATM精’大人终于驾到了!”张强眼尖,第一个发现我,
立刻夸张地张开双臂迎上来,作势要拥抱,“让哥几个好等啊!油加得挺‘细致’吧?
没把加油站小哥累趴下吧?”哄笑声瞬间响起。王胖子笑得最响,
脸上的肉一颤一颤:“强子你就缺德吧!不过峰子,
你这‘分次加油神功’确实练得炉火纯青了,啥时候开班授课啊?我第一个报名!
”我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大概比哭还难看。胸口像被塞了一团浸了水的破棉絮,又沉又闷,
堵得呼吸都不顺畅。这种朋友间的调侃,在过去或许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在今天,
在离婚倒计时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在刚刚经历了加油站那场公开处刑之后,
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倒刺,狠狠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里。“滚蛋。
”我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干涩得厉害,没什么气势。张强似乎也察觉到我情绪不对,
收敛了夸张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沉得让我晃了一下:“行了行了,
开个玩笑嘛。走,峰子,看哥给你表演个绝活!今天非得把王胖子那破车干趴下不可!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转移话题,把我往他那辆改装过的吉普车那边拽。
我被他半推半搡地走到车边,脑子里却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他们后面又说了什么,争论了哪个坡难度大,哪个轮胎抓地力好,我都听不真切了。
那些声音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眼前是晃动的车身、飞扬的尘土、朋友们兴奋或不服气的脸,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带着一种光怪陆离的眩晕感。阳光很刺眼,照在吉普车沾满泥浆的车身上,
反射出刺目的白光。我下意识地眯起眼,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手机外壳。
那个小小的方块,此刻像一个灼热的炭块。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掏了出来。屏幕解锁,
指尖在几个常用的APP图标上漫无目的地滑过,最终,
停在了一个小小的、颜色花哨的图标上——那个我习惯性买上一注,
却几乎从不抱希望、也懒得去及时核对的彩票APP。大概是昨晚开奖的吧?
我脑子里一片混沌,甚至记不清自己上次买的是哪一期的号码。只是麻木地,
顺从着某种近乎自虐的惯性,点开了那个图标。APP加载的圆圈转了几秒。
开奖公告的页面跳了出来。我没什么期待,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一长串官方公布的中奖号码。
一行行数字,冰冷又陌生。然后,我的视线凝固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
骤停了一瞬。血液在耳膜里疯狂地冲撞,发出沉闷的轰鸣,
盖过了外面张强引擎的咆哮和王胖子的大呼小叫。
那组开奖号码……7个数字……每一个……都无比眼熟。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眼球几乎要凸出来。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不受控制地往上滑,
点开了“我的彩票”记录。最新的一条购买记录。时间,日期,清清楚楚。下面,
赫然是我自己选的那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对过去。**03**…对。
**15**…对。**22**…对。**28**…对。**33**…对。
**09**…对。最后一个,特别号码,**05**……对!七个数字。
七个冰冷的、由机器摇出的幸运符号,与我那天随手写在彩票纸上的七个数字,严丝合缝,
分毫不差!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失声。阳光依旧刺眼,
张强那辆吉普车正轰鸣着冲上一个陡坡,轮胎卷起漫天黄尘。
王胖子和其他人在旁边跳着脚呐喊助威,或者大声嘲笑。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巨大的、不真实的真空感包裹了我。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每一帧画面都变得粘稠而迟滞。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一粒粒悬浮在光线里的微尘,
它们缓慢地飘荡、旋转。中了?五亿?
那个只在新闻里、在别人茶余饭后的惊叹中出现的天文数字?砸中了我?林峰?
一个在婚姻里被设置成“99元ATM精”的窝囊男人?在这离婚冷静期的最后十小时?
荒谬感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刚才所有的屈辱和憋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眩晕的、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我拿着手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屏幕上的中奖号码和我购买的记录,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视网膜。
就在这时——“嗡…嗡…”握在掌心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再次震动起来。不是电话***。
是支付软件特有的、推送通知的震动频率。我僵硬地、近乎迟钝地低下头。屏幕顶端,
一条新的通知信息,安静地悬浮在那里。来自那个囚禁了我近一年之久的支付软件。
通知的标题,像一道刺破乌云的闪电,
清晰无比地映入我骤然收缩的瞳孔:**通知单笔消费限制已解除。
**---嗡鸣声还在掌心持续着,微弱却固执,像只不知疲倦的蜜蜂。
我盯着那条通知——“单笔消费限制已解除”——短短九个字,每一个都认识,
组合在一起却像一道解不开的谜题,或者一个冰冷刺骨的黑色幽默。限制解除了?
在这个时刻?在我刚刚确认自己中了五亿巨奖的时刻?巧合?还是某种精确制导的“嗅觉”?
我捏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大概有些惨白。
世界的声音似乎又回来了,张强吉普车冲坡失败的懊恼吼叫,王胖子毫不留情的嘲笑,
引擎不甘的轰鸣,混在一起,嘈杂得让人心烦意乱。但这些声音,
此刻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显得遥远而不真切。“峰子,发什么愣呢!
” 张强的大嗓门终于穿透了那片嘈杂,他不知何时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带着一身尘土和汗味,几步冲到我跟前,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我背上,“看见没?那破坡,
就差那么一丢丢,都怪王胖子这乌鸦嘴在旁边叨叨!” 他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