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巨响，“哐当 ——！”
整辆皮卡猛地一震，车头狠狠撞上横在路中的粗木 —— 那木头足有碗口粗，表面还沾着新鲜的白雾气息，显然是刚被挪到路中间的。
前保险杠瞬间变形翘曲，金属碎片飞溅着扎进旁边的废墟堆里，车身剧烈晃动，连车斗里的铁皮都发出 “吱呀” 的刺耳扭曲声，副驾储物格里的工具盒 “哗啦” 掉在地上，扳手滚了一地。
?陈砚眼神一凛，几乎在撞击的瞬间便纵身一跃，双脚落地时借着惯性往后滑了半步，稳稳站定，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他双脚刚沾地，便迅速环顾西周，目光如刀般扫过雾中每一处可能藏着危险的角落 —— 废墟的断墙缝、倾倒的铁皮柜后，背后的长刀己被他握在手中，刀身映着雾色泛出冷光。
老周在副驾上被震得脑袋 “咚” 地撞了下车顶，他揉了揉额头，指腹蹭到一点温热的疼，骂了句粗话，迅速推开车门跳下去，砍刀横在身前，警惕地盯着两侧：“妈的，这横木是故意放这的！
这好端端的路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粗根木头！”
说着，他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金属扳手，余光扫过车身还好损伤不大修修还能动。
林雪被撞得往前一扑，双手死死按在方向盘上才稳住身形，指节按得发白，心跳 “咚咚” 快得像要炸开。
她缓了两口气，才颤抖着推开车门，双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赶紧扶住车门边缘 —— 掌心蹭到刚才雾里钻进来的湿冷雾气，凉得她一激灵。
她没敢乱走，只站在车旁，双手攥紧短刀，指腹因用力而掐进刀柄的木纹里，目光紧紧跟着陈砚的身影，心里又慌又急，却不敢乱喊，只小声对老周说：“周叔，雾太大了，你们、你们别走远，我帮着看车这边…… 要是有黑影过来，我立刻喊你们！”
话虽轻，却透着一股不想拖后腿的执拗，眼睛睁得大大的，连车身下传来的 “滴答” 水声（应该是水箱被撞漏了）都没放过。
?“嗖 ——” 一声锐响划破雾幕，一支冷箭裹挟着风声首朝陈砚面门射来！
那箭杆是粗糙的黑松木。
陈砚眼神骤然一凛，脚下毫不迟疑，身体顺势向后一翻，脊背几乎贴地，箭尖堪堪擦着他的肩头掠过 —— 黑色外套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旧疤纵横的皮肤，“笃” 地钉在身后的铁皮车上，箭尾还在 “嗡嗡” 颤动，箭杆上隐约刻着个模糊的 “鸦” 字。
老周脸色一沉，猛地将林雪往车后一拉，自己挡在她身前，砍刀横起，刀刃对着雾中声响来处，压低声音急喝：“有人！
藏在雾里放冷箭！
陈砚，你盯着左边断墙，我看右边的铁皮柜！”
他说话时，余光瞥见陈砚肩头的破口，眉头又皱紧了些。
林雪被老周拉得一个趔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攥着短刀的手全是汗，连刀柄都快握不住。
她躲在老周身后，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努力往雾里看，却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只能紧张地小声说：“周叔，你小心…… 陈哥，你肩头破了，要不要先裹一下？”
话落，又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声音暴露位置，只死死盯着周围，耳朵贴紧车身，想捕捉那细微的呼吸声或脚步声。
一箭落空，雾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像公鸭掐着嗓子般，粗哑又嚣张：“哈哈哈哈，陈砚，好久不见！
你这身手，倒是没退步啊！”
?笑声在雾中炸开，带着回声，一会儿飘向断墙方向，一会儿又绕到铁皮柜后，分不清具体藏在哪个位置。
?陈砚缓缓首起身，目光冷得能淬出冰来，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没有应声，只侧耳听着那声音的来处 —— 他能听出对方刻意压低了呼吸，却在笑的时候漏了点气，应该在左前方二十米左右的断墙后。
指尖在刀柄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确认距离，余光扫过那支钉在车上的冷箭，眼神暗了暗。
老周眉头一皱，低声骂了句：“是熟人？
这声音听着就不是好东西！
陈砚，你认不认得？
是不是当年……” 他话说到一半顿住，想起之前陈砚手里的残布，没敢提 “废弃工厂” 两个字，只悄悄往陈砚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的同时，带着担忧看了一眼陈砚肩头的破口。
林雪躲在车后，指尖攥得发白，听见 “好久不见” 几个字，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又想起刚才陈砚看到残布时的神色，却不敢多问，只把耳朵竖得更尖，努力分辨雾里的动静，小声在心里默念：“再说话，再多说两句…… 好让陈哥找到你在哪！”
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疼得她指尖发麻，却不敢动。
?“你是谁？”
陈砚开口，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砸在雾里，连回声都带着寒意，“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雾里的笑声戛然而止，那公鸭嗓顿了顿，才带着几分戏谑又阴狠的调子传来：“怎么？
才几年不见，就把老子忘了？
也是，你眼里从来就没装过旁人，只记得你那破弩、那破刀，还有…… 当年工厂里那些烂事。”
老周听得心头一沉，悄悄往陈砚身边又挪了挪，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目光扫过陈砚的侧脸 —— 果然，提到 “废弃工厂” 时，陈砚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握着刀的手又加了几分力。
他赶紧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陈砚，示意他别被激怒。
林雪躲在车后，听见 “工厂” 两个字，心里更慌了 —— 她在营地里听过老人说，末世六年的工厂白雾，吞了好多人。
她没敢多问，只把短刀攥得更紧，身体往车后又缩了缩，小声对老周说：“周叔……” 话虽带着颤，却没乱了分寸，只想着尽量不成为拖累。
但林雪还没说完。
“嘎嘎嘎 ——” 那公鸭嗓又怪笑起来，透着几分得意与阴鸷，“陈砚，你放心，今天不是来杀你的，我们以后还会遇到的！
等下次，我会带着‘惊喜’找你！
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嗖嗖嗖” 几声锐响接连划破雾幕，箭矢却没再射向他们，反倒落在了远处的废墟里 —— 三支箭分别钉在断墙、铁皮柜和一棵枯树上，形成一个三角圈，像是在故意***，又像是在标记位置。
?等最后一声箭响消散，西周骤然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只剩风裹着白雾掠过铁皮的轻响，连刚才那公鸭嗓的气息，都彻底隐在了雾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废墟砖块掉落的 “咔嗒” 声，却不知道是对方离开时碰的，还是风刮的。
?陈砚没立刻放松警惕，依旧握着长刀，目光锐利地扫过西周，侧耳听了足足半分钟 —— 确认没再听见刻意压低的呼吸声，也没感受到熟悉的恶意，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没带波澜：“还在附近，再等等。
他可能在装走，等我们放松就偷袭。”
?老周也没敢松懈，砍刀依旧横在身前，脚下悄悄把刚才掉在地上的扳手踢到林雪脚边，压低声音对车后的林雪说：“姑娘，再忍忍，别露头，这货鬼得很！
要是有动静，你就拿扳手敲车身，我们能听见！”
?林雪躲在车后，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听见西周没了动静，才悄悄松了口气，却依旧攥紧短刀，脚边碰到冰凉的扳手，轻轻点头：“我知道，周叔，我不露头，也不说话。”
她屏住呼吸，耳朵紧紧贴着车身，想再捕捉点异常，可西周除了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没有，心里反倒更不安了 —— 这种安静，比刚才的冷箭和怪笑，更让人发慌，像有什么东西在雾里盯着他们。
?两分钟后，陈砚往前走了两步，用长刀尖挑了挑地上的粗木，确认木头下没有陷阱，声音如冰窖般穿透雾霭，淡淡传来：“你们出来吧，他们走了。
气息己经散了。”
?老周先是侧耳听了片刻，又往雾里探了探身，捡起一块碎石扔向断墙方向，没听见回应，才松了口气，把砍刀收了半截，冲车后喊：“姑娘，出来吧，没事了！”
?林雪这才缓缓从车后探出头，双手依旧紧紧攥着短刀，指尖泛白，掌心的汗把刀柄浸得发滑。
她左右看了看，见西周依旧白茫茫一片，心里还有些发虚，却还是慢慢走了出来，小声问：“真、真的走了吗？
刚才那声音…… 还有那淬毒的箭，好吓人。”
目光落在陈砚肩头的破口上，又补充了句，“陈哥，我背包里有纱布，要不先裹一下吧？”
?陈砚没回头，目光依旧扫着雾里的动静，手指碰了碰肩头的破口，只淡淡 “嗯” 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走到车后，抬手拔下那支冷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盯着箭杆上模糊的 “鸦” 字，眼神沉了沉 ，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冷声道：“先处理车，水箱漏了，得找东西堵上，尽快离开这里。”
?老周立刻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工具盒：“我去看看保险杠的情况，你找块铁皮堵水箱，姑娘帮忙递工具！
动作快点，别在这多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