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砚神色未动,只一记目光便令她噤声。
他转而望向老鸨,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好大的胆子,逼良为娼之事也敢做。”
话音落下,周遭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老鸨将他上下打量,看出那身锦袍价值不菲,年纪尚轻,只当是寻常纨绔子弟。
她阴阳怪气地哼一声:“客官还是少管闲事为好,买这丫头我可是付过银子的!”
说罢又挤出谄媚笑容,“您今日若愿留宿,这姑娘随您使唤。可若要带她走——”
她语气陡然转厉,眼中透出狠色:
“那就别怪妈妈我不讲情面!”
老鸨话音未落,廊下人群骤然骚动。
一声“杀人啦!”的惊叫划破空气,刀锋破风之声已从后方逼近。
苍吾提剑自楼梯口杀入,动作干脆利落,一剑一个,不带半点犹豫。
血溅在墙上,惨叫声中,已有打手接连倒地。
前排几人回头见他杀气凛冽地冲来,顿时面色惨白,慌忙转身试图围堵。
“快拦住他!”老鸨尖声大喊。
她眼神阴狠,看向身旁两个最壮的打手,对着萧沉砚方向狠狠扬了扬下巴。
那二人立即会意,抡起大刀便朝萧沉砚猛扑而去!
沈清梧紧盯着战局,寻找美人救英雄的机会。
唯有先在萧沉砚心中刻下一笔,日后方能徐徐图之,深植他心。
萧沉砚仍静立原处,神色未变,指间十八子平稳转动。
第一名打手已逼至眼前,大刀迎头劈下!
沈清梧瞳孔骤缩,本能地侧身抱住萧沉砚的腰,声音颤抖:“小叔叔,小心!”
萧沉砚眉头骤紧。被她猝然环抱,双手一时难以动作,只得低头冷睨她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的刀锋已堪堪落下!
寒光掠过,她只觉背后一痛。
鲜血瞬间渗出纱衣,将雪白布料染红一片!
第二刀尚未挥落,萧沉砚忽地抬起一记鞭腿,将那打手生生踹飞出去!
人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翻桌椅,哀嚎着再也爬不起身。
沈清梧浑身发烫、四肢无力,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但还是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开。
“小叔叔……”她嗓音细若蚊蝇,却倔强仰头望他,“我……没事……”
萧沉砚垂眸,看见少女单薄肩膀被鲜血染透,他唇瓣微动,“蠢——”字几乎脱口,却又咽回喉间,终未成言。
沈清梧悄然弯起嘴角:这一刀,换他一个字,值吗?!
媚药未消,新伤又至,她再无力支撑。
“小叔叔……”极轻极软的一声,如羽絮拂过耳畔,随即整个人便软软倒进他怀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苍吾杀光所有打手,稳步来到萧沉砚身侧,剑尖直指瑟缩发抖的老鸨:“主子,她怎么处理?”
萧沉砚将怀中沈清梧打横抱起,目不斜视,只漠然吐出两个字:“杀了!”
夜色如墨。
亥时的梆子声刚落,街上空无一人。
萧沉砚抱着沈清梧快步走向马车。
苍吾已经把怡红院的尸体处理干净,在车旁候着,见他过来立刻掀开帘子。
萧沉砚俯身,将怀中人轻轻安放在软垫上,让她侧身卧稳,小心避开了肩处伤口。
沈清梧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只是咬紧牙关忍住***。
萧沉砚屈膝蹲下,自座屉中取出一瓶金疮药与一方洁净布巾。
他动作利落,把她被刀划破的衣裳撕开一个大口子,一道鲜红伤痕赫然显露。
伤处下方,骤然露出一朵新刺的蔷薇,色泽浓艳刺目,针痕犹在,分明是才绣上去不久。